燕行州驚愕,“佛廣出了朝聖王國?”
燕遲道,“嗯。”
燕行州摸了摸下巴,“那你去吧,有佛廣在,解這個問題,大概不難。”頓了頓,又道,“你這一去,一時半會大概回不來,齊聞以及諸葛天眼和駱涼,爹派人請到皇宮裡面來,免得讓秦祉鑽了空子。”
提到這件事,燕遲就不得不慎重考慮步驚濤借甘陽之手讓他和趙懷雁看的那本《驚濤觀詞》的上卷以及卷中所呈現的天魔黃線一事。
燕遲沉默考慮了許久,還是將這件事情對燕行州說了。
燕行州聽後,手往龍案上一拍,站了起來。
伺候在一邊的荀公公也是震驚的抬起眉頭,望向燕遲。
燕遲看著燕行州的這個反應,問道,“爹知道天魔黃線?”
燕行州拍著龍案站起後,手指依舊支在龍案上面,那手指被歲月爬滿了蒼老的痕跡,皺紋橫生,可支著龍案的力道孔武有力,而從那力道上面看,他似乎在承載著極為洶湧的情緒,再順著手指往上,看到的是燕行州八十多歲蒼老卻依舊不被歲月壓制的隱約可見的英俊痕跡臉上露出來的回憶、思念、愛慕以及隱忍。
沒有人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唯有荀安。
荀安看著燕行州的這個樣子,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下去沏了一杯茶過來。
他把茶奉到燕行州面前,喊一聲,“皇上,喝茶。”
這是很尋常很尋常的一句話,可用在當時之際,在奉了這一杯茶之後,那就不是尋常之語了。
燕行州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伸手,將茶杯接過來。
他正欲喝,可低眸的瞬間看到茶杯裡飄浮著的那朵絕跡在他面前多年不曾得見的紫語伏蘭,花已乾癟,早已失去了營養和水份,也失去了她最美麗時刻的容顏,可看著這樣的花,不期然的眼中就閃出一個女子的容貌來。
燕行州渾身一震,蒼老的眼瞳內掀起了極為驚駭的巨浪,很快那巨浪被潮水淹沒,燕行州眼一紅,險險落下淚來。
他伸手蓋住眼睛,往後坐回了龍椅裡。
燕遲站起身,走近龍案。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看燕行州,又看看荀安。
荀安衝燕遲搖搖頭。
燕遲看著那杯茶。
燕行州也看著那杯茶,確切的說,他是在看那朵紫語伏蘭,他沒有喝,只是沉默地看著,單手愛戀地摩挲著茶杯璧,似乎這樣,他就能觸控到那個女子的容顏,緩緩,他啞著聲音道,“天魔黃線是一種語言,最開始讀懂它的,是仙如華。”
燕遲震驚,“什麼!真有人讀得懂這種語言?”
燕行州點頭,“是呀。”
燕遲皺眉,“仙如華去世了,而她是趙懷雁的孃親,那她有沒有把這種能力教給趙懷雁?”
燕行州道,“對天魔黃線的解讀,無法傳承,而能讀懂這種語言的人,壽命都有限。”
燕遲道,“這就是爹當年沒有娶仙如華的原因?”
燕行州嘆道,“一半是一半不是,當年爹……”
燕行州頓了一下,沒再繼續往下說。
荀安心想,皇上確實對這件事很介懷。
當年燕行州回國,離開前對仙如華說過,他會娶她,他一定會勸說自己的父皇,納她為妃,即便無法封后,也一定娶她為妃,仙如華並不介意是後還是妃,她當時也只是想嫁給燕行州,圓她的愛情夢,那個時候的仙如華,年芳十六,才氣逼人,容貌上乘,她有一雙靈慧的眼,也有一雙靈巧的手,還有一顆善待世間一切的眼睛,她不是燕國人,亦非趙國人,她來自哪裡,據她自己說,是靠近西海的一個鎮,叫風門鎮。
風門鎮最出名的就是紫語伏蘭,那也是仙如花此生最愛的花,她獨居彭濟廣州,小院裡養的全是這種花,可後來,燕行州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兌現他曾經答應她要娶她為妃的諾言,等她嫁給了趙顯,他思念成狂的時候去了風門鎮,那才知道,風門鎮並無一個叫仙如華的人,而風門鎮也從來沒有生長過紫語伏蘭。
燕行州認為仙如華騙了他,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轉眼就嫁給了趙顯。
她若真愛他,可以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