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破開了張機護體的黑白二色內力後,掌刀便再也無法挪動半分。
不知何時,帳中又出現了一道頭戴木冠、身披黑白雙色衣裳的白髮身影,伸出手鉗住了那隻劈向張機的掌刀。
“黑肥子,手下留情。”
“嘿,張子,我就知道就你這樣詭詐如狐的傢伙怎麼可能就那麼鬱鬱而終。”
“黑肥子”、“張子”,這兩個聽上去有些不知所謂的稱呼在外人眼裡莫名其妙,但張機的心頭卻是已經翻江倒海。
智囊嬴疾,喜食肉,體胖,常年練兵於藍田,膚色黝黑,惠文王愛之,常以“黑肥子”呼之。
能直呼嬴疾這個外號卻又不會令其生怒,還被回以“張子”稱謂的木冠老人,其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
張機趁勢後退數步,雖然這幾步根本不影響嬴疾取他性命,但終歸是多了幾分安全感。
“曾孫張機,見過太祖!”
“後輩小子,見過嚴君!”
“喲喲喲,老夫可不敢受你一拜。”嬴疾陰陽怪氣道,“老夫自以為當年追隨先王數次經歷滅國危機已經是夠膽大包天的了。”
嬴疾指向張機,面向張儀冷笑道:“想不到這居然有個不知道哪來的小雜種居然還敢夜宿鳳榻。”
“這麼一比老夫的膽子可真是小,是吧張子?”
到了這把歲數了,張儀本來也覺得他是徹底不在乎臉皮的,所以就坐視張機幹出這些荒唐事,但真被老友這樣當面諷刺,多少還是有些臉紅。
畢竟說到底,張機穢亂後宮,的確是他不對,哪怕為秦國立了再大的功勳也是錯。
因而哪怕嬴疾指著小輩罵小雜種,實際上是罵他是老雜種,他也不能發火,還得陪著笑臉給自家小輩擦屁股。
否則要換了當年,不佔理他也早就一拳頭上去給這黑肥子捶出兩個大燈泡再論理。
“終歸你還是念著情誼,沒有將此事捅破,無論如何老夫還是要謝謝你。”
張儀以退為進拉下臉面給嬴疾行了一禮,反倒是讓嬴疾有些不知所措。
“誒,你這,張子你這玩不起啊,故意膈應我是吧?”
嬴疾臉上的嚴肅和惱怒如風般消散,連忙扶起了張儀。
畢竟當年的許多事情,於公於私,他都是有愧於張儀的。
論公,張儀為秦國效力多年,幫助秦國縱橫天下,開啟了東出的征途,卻護不住大秦的功臣,令其一生殫精竭慮卻落得個驅逐的下場。
論私,張儀與他一文一武友誼深厚,是彼此的知己,卻無法在老友落魄之時提供幫助勸阻武烈王嬴蕩。
大秦的嚴君虧欠了張儀,嬴疾也虧欠了張儀。
“罷了罷了,只要這混賬小子能如張子一般為大秦殫精竭慮一生,黑肥子我也不和他計較了。”
嬴疾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將事情翻了篇。
“今日老夫來此,其實本也不是與你計較此事,老夫也不至於糊塗到陣前斬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