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作為鬼谷橫劍傳人,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
但韓軍低迷計程車氣讓衛莊根本無法信任這支駐紮在外的韓軍能夠成為新鄭城的一道防線,也許秦軍鐵騎一戰便可擊潰這支毫無戰意的韓軍,屆時不僅損失了己方珍貴的數萬兵力,還會因為這場潰敗再次損傷己方那為數不多的軍心。
但若是集中在城內,不僅不必擔心輜重運輸的問題,還能防止士卒潰逃。
在新鄭城內,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到處都是七絕堂和九義會的眼睛,抓群逃兵實在是太容易了。
“若是早知道蒼龍七宿的力量有如此奇效,我就應該派申犰率軍出城駐紮。”
即便是衛莊也有些心生悔意,但後悔已經無用,至少首戰告捷,擊退了秦軍,還差點斬殺了秦軍的河東假守桓齮,這份戰績應該能讓城內的那些貴族們看見他守住新鄭的希望。
不過,衛莊和張良都明白,光是這樣,新鄭城早晚會丟。
張良注意到衛莊看向他的目光,幽幽一嘆:“祖父前幾日便差人送來書信……各國對於援救韓國之事……唉。”
說到這裡,張良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韓國本來是有著楚國的庇佑的,當年信陵君在上一次合縱期間意圖滅韓統一三晉,也是楚國傾力援救,才使得韓國沒有滅亡。
但如今老楚王病逝,新楚王只是個小娃娃,國家的軍政大權全部集中在了李園這個令尹的手中。
原以為李園不過一倖臣爾,卻不想這人倒是和張機其次相似,藉助君王的寵幸,竟然有著不俗的手段,整合了貴族的力量為自己所用,使得楚國難得出現朝堂與地方貴族齊心協力的盛況。
只可惜那李園竟然與秦國合作,甚至合力一同夾擊魏國,奪取魏國的城邑,張良親自持節赴楚,甚至還未成功拜見楚王和李園這位令尹,便被趕了出去壽春。
李園堅定地向天下人公開譴責衛莊、張良叛國扶持橫陽君韓成上位的事情,並表示絕不會與韓國這群叛主謀國的亂臣賊子為伍,且嚴厲警告衛莊、張良向韓王安自縛請罪,歸還王位,否則楚軍也將不日北上助秦國和韓王安討平亂賊。
這一波操作,完全在秦國朝臣們的意料之中,卻打了張良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的張良,在衛莊成為大將軍後,也擔任了韓國的申徒。
申徒者,即司徒也,申徒是韓國對司徒的俗稱。
年紀輕輕的張良,掌管著韓國的土地,人民及教化之事,其中土地和人民的治理權又衍生成了籍田的掌管以及徒役的徵發,後來由於戰事的需要,徒役也擔任修路、築城和戰車的徒卒,所以申徒也有著一定的兵權。
若非有著張機這個先例,如今的張良也可以算得上是少年成名,稱一聲當世翹楚。
但張良終歸是太過青澀了,對於人心的把控和理解,手段和思想都太稚嫩了。
李園如今是什麼人?
楚考烈王的託孤重臣,楚王悍的親舅舅,楚太后李嫣嫣的親哥哥,外戚之首,文武百官之首,權力正是滔天之時!
但越是權力滔天之時,暗中的詭譎也越是令人擔憂,整合了貴族力量,使得貴族暫時歸心,聽從朝堂命令的李園,自然不可避免地被人眼紅,從而流傳出不少的流言蜚語,說李園有架空楚王悍自立之意。
謠言的出現令李園嚇了一跳,旋即在大朝會之時,以楚人最為惡毒的誓言,對天盟誓終身只為楚王臣,絕不敢叛楚,更不敢篡逆!
楚人本就迷信,而李園的誓言中甚至提及了太一神,將自己的列祖列宗都拿來賭咒盟誓了,楚人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對於李園的猜疑,但這次事件也讓李園有些後怕,如履薄冰。
須知,那周公尚且恐懼流言日,何況李園?
而張良卻在這個極其敏感的時候,以逆臣的敏感身份公然拜訪李園,這不是自己一身騷不夠,還要讓李園也惹得一身騷麼?
李園雖然與秦國交好,又被羅網捏著把柄,但本身並非蠢人,自然知曉秦國此次伐韓成功會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