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眠跟在身後,一時拿不準夙冥的態度,便看到他抬起的手頓住。
蒼夫人的小聲埋怨忽忽悠悠飄進了她的耳朵:“來見眠兒,也不知道換身衣服,一股子藥味,哪個姑娘喜歡。”
腦子裡不由得想到了蒼黎被自己母親說的窘迫的樣子,嗤笑出聲,誰知便看到夙冥的腦袋側了下,心虛的閉了嘴。
“砰!”
門隨即被他大力的推開,守在門外的眾人愣是又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一時間,從大廳裡跟著走出來的宮無眠顯得極為扎眼。
但沒有人注意她,攝政王身前,誰也不敢抬頭,即便有這個心思的侍衛,見自家王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宮無眠乾脆也不跪了。
夙冥端著手走過眾人,忽而停住,聲音冷冽:“信國公。”
宮謹之被點了名字,緊著挪了挪雙膝,朝著攝政王說話的方向俯身一個叩拜:“微臣在。”
宮無眠下意識的也朝他看去,偏偏對上一張銀色面具,看不見面目表情,唯與一雙冷眸直視,恰和頭頂的陽光相互交替,一會冷,一會熱,片刻只覺整個人處於冰火兩重天。
“如此膽大妄為,還是讓二小姐的生母好好管教吧。”夙冥收回目光。
雖是平常話,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謹遵王爺教誨。”宮瑾之再拜:“微臣恭送王爺。”
其餘人也調轉雙膝,跟著宮瑾之跪在地上,朝著攝政王一行人齊聲恭送。
宮無眠站在原地望著離去的人,總覺得剛剛夙冥收回目光時似乎有一抹笑意一閃而過。
這一來一回,別人或許不明所以,可她卻心知肚明。
他是青夙最尊貴的攝政王,久經沙場,戰功顯赫,卻被她這麼個小女子擺了一道,心裡不平,自是要擺擺威風的,比如絡腮鬍子的人皮面具,明擺著給她的下馬威。
但是,既是說她膽大妄為……為何明明可以直接治罪,卻將她交於生母?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說的話,旁人只能照做。
如此既讓阿孃免除了之前的一切莫須有的罪名,更是讓身為大夫人的虞容音面色難看,什麼叫膽大妄為讓生母管教,這不是光明正大的斥責堂堂大夫人的教養還趕不上姨娘嗎?
原本還想利用父親打的那一巴掌做文章,間接讓父親同意阿孃回蘭苑,如今這一句話倒是成全了她的心思。
夙冥……宮無眠“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本正經的叩首,脫口而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個情她記下了。
直到官兵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宮瑾之起身,不自覺的弓著背,目光鎖在仍就跪在地上的女兒身上。
虞容音緊隨其後,便到了宮無眠身前,將她拉起來,臉上擠出慈母之笑:“二姑娘快起來,你這孩子,這要不是攝政王,就受了大委屈了。”
蒼夫人被兒子蒼黎扶起來,母子二人也看著宮無眠,蒼黎欲言又止,倒是蒼夫人快人快語:“有生母照看著,這孩子也算承了皇恩,我們眠兒真是個小福星。”
宮無眠今生哪裡還認同皇恩一說,不著痕跡的離開虞容音,面上淺淺一笑,假意認了蒼夫人的說辭,又向眾人欠了個身子:“眠兒不敢違背王爺的話,這就回蘭苑,靜思己過。”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