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人?
“我是笑笑啊。”真是鬱悶,不過嗓子壞了而已,也不至於差那麼多吧。
空洞的雙目剎那間凜冽起來,他猛地抬手,方天畫戟冷不丁便橫掃而來,直直地指著我的鼻尖:“大膽!說!你究竟是何人?!”
我微微一愣,後退一步,看著那方天畫戟險險掃過我的鼻樑,劃下細細一絲血痕。
“說,你是何人?!”呂布雙目空洞,卻是滿面肅殺。
我抬手撫了撫鼻端淺淺的血痕,怔怔地有些回不了神。手上突然一緊,我已被拉著後退一步,出了方天畫戟的攻擊範圍。
我側頭看向來人……竟是王允!他是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的?
王允眼裡仍是一貫波瀾不驚的溫和,只是微亂的長髮洩露了他是一路疾行。
“王大人訊息好靈通。”看著他,我咧了咧嘴,笑得難看,聲音也極度難聽。
他看著我,緩緩抬手,溫暖的指腹輕輕劃過我的眼角,我竟是看到了殘留在他指尖那晶瑩的淚痕。
該死,我竟是哭了?更該死的是……我竟向最不該示弱的人示弱。
“我好開心,你沒有死。”將我緊緊收入懷裡,他溫柔輕嘆。
明明只是一句輕輕的喟嘆,我卻彷彿能夠感覺到他在顫抖。他的力氣很大,抱著我,我彷彿能聽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響。
“陰魂不散。”我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你是我的。”靠在我耳邊,他以呂布聽不到的聲音低低地開口,他竟然在笑,不是一貫溫和地笑,此刻的他,竟笑得彷彿一個孩子一般。
王允的臉上出現那種笑容,真是見鬼了……
“是嗎?還真是不幸呢。”我扯了扯唇角,想讓自己看起來強勢一些。
“只要你活著,你失去的,我會一樣一樣幫你找回來。”一手撫上我臉頰上的疤痕,王允說得認真。
我冷笑一聲:“好啊,你幫我,你幫我找回董卓。”
“只有這個不行。”他倒是誠實。
呂布坐在赤兔馬上,臉上有些許的茫然,似乎不明白我們在說些什麼:“王司徒?”他試著猜測來人的姓名。
他叫的是王司徒,而並不是絕纖塵,這個稱呼顯得陌生而疏遠。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記得第一次在宮裡見到他,他對王允的態度是不善的,然而第二回在宮裡見到他時,他對王允的態度卻是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是一臉見到故人的喜悅,然而這一回他的態度卻又疏遠了起來。
他和王允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將軍息怒,手下留情,此乃下官的義女貂蟬。”鬆開我,王允忽然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
“貂蟬?”呂布收回方天畫戟,肅殺之氣稍稍收斂。
“王允,你胡說什麼?”我忙甩開他的手,回頭狠狠瞪向王允。
“蟬兒,休要胡鬧,侯爺雖然雙目失明,但心如明鏡。”王允開口,語氣是一貫的溫和,只是他眼中,卻是有著極淡的笑意,雖然極淡,但他的確是在笑。很純粹的笑意,單單隻為某一件事欣喜而已,不帶一絲雜質。
心如明鏡?明鏡?!明鏡才有鬼!若是明鏡,現在還用得著在這裡瞎扯嗎?!
王允在欣喜什麼?欣喜我的死而復生?
可是怎麼辦,看見你,我笑不出來!
王允笑著,復又道:“這些汙血無端端弄髒了將軍的錦袍,不如到在下府中換了吧。”他提議,口氣十分的謙遜。
呂布略略思索,竟是點頭同意了。
“蟬兒,一同回去,可好?”王允回頭看我,說的是問句,可惜我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詢問的意思。
“不好。”我答得乾脆利落。
“蟬兒……”王允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絲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