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搖頭:“鄉里人家,牛倒是有,哪裡有馬。”
“老頭子,讓你去撿些柴,怎麼這麼久啊。”
我抬頭,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老婦。
“老婆子,這裡有個姑娘打聽些事。”那老伯回身道。
那老婦人滿臉的溝壑,渾濁的雙眼透著精明。她走上前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一眼注意到了我手裡的碧玉釵。
見她一直看著,我忙伸手,將釵遞到她面前:“婆婆,你可否賣套舊衣衫給我,順便讓我到你家裡歇歇腳?”
眼睛只盯著那玉釵看,那老婦人臉上笑得開了花:“好好,沒問題,姑娘請。”說著,她接過玉釵小心翼翼地藏進懷裡,全然沒有在意我破了相的容顏和粗嘎的嗓音。
跟著他們回到家,是一處破草屋,園前園後都種著菜,遠遠便聞到了嫋嫋的香味,鍋裡煮著粳米粥。
聞著那香味,我的肚子餓得難受。
那老婦人翻箱倒櫃地折騰了半天,終於找出了一件壓箱底的衣服。
“姑娘,你穿上這個試試吧。”抖開手裡那件做工有些粗糙的大紅色長裙在我身上比了比,老婦人笑得滿臉褶子,“這可是我年輕的時候結婚穿的,一直壓在箱子裡沒捨得穿。”
我道了謝,伸手接過,回到房裡換下了那一身白色的衣裙,那是王允為我準備的殮服吧。雖然那裙子不大合身而且樣式怪異,但總比穿著那殮衣強,一日穿著它,我心裡便是一日的疙瘩。
屋裡沒有鏡子,我比著蘭花指,齜牙咧嘴地扯下束著我長髮的白色髮帶,受了傷的指尖立即引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攏了攏頭髮,我走出屋去。
“姑娘,粗茶淡飯的,不嫌棄就一起吃吧。”那老伯笑呵呵地道。
我一眼便看到桌上擺著一碗香噴噴的粳米粥,便也不客氣,坐下來吃了。天知道,我被關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墓室裡,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如果再困下去,我大概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缺氧而死,一個是被餓死。
其實在我看來,被餓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米粥是記憶裡這副軀體小時候經常吃到的東西,很長一段時間,董卓都是靠這個將我喂大的。
“婆婆,屋子裡的那衣服我不需要了,你留著扯了做抹布吧。”急急地喝了一口粥,我有些含糊不清道。
那老婦人忙點頭稱是。
“姑娘,我去問了一下,西村王家有馬,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借。”那老伯道。
我微微一愣,忙點頭:“好。”當務之急,我需要儘快回洛陽。
那老婦人聞言,橫了老伯一眼。
我知她的用意,一手摘了左邊的耳環,放在桌上:“這個應該夠付馬錢。”
那老婦人忙放下碗,立刻又變了臉,忙催促老伯:“快去快去,人家姑娘看起來有急事。”
老伯被催著搖了搖頭,放下碗出門去。
我也不言語,只默默喝粥。
“阿瞞,是阿瞞吧,都長這麼高了。”門外,忽然響起了老伯欣喜的聲音。
阿瞞?我噎了一下,輕咳。
“伯父。”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小侄遇上些麻煩,不知可否在此暫避一下宿?”
“我與你爹是結拜兄弟,大概也知道一些,你父親得了訊息已經舉家去陳留避風頭,你暫時就住在這裡吧。”那老伯壓低了聲音,“如今朝廷遍佈文書,四處捉拿你,這裡偏得很,也安全。”
“多謝伯父。”說著,二人一同進屋。
我手裡拿著碗,驚愕地看著那進屋而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