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媽媽當時無比失望的表情,我現在還忍不住發笑。
“呂大人,趙大人。”劉嫂一臉惶恐地曲了曲膝。
那惶恐的態度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正打算安撫一下她,屋內突然傳來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滾!”董卓的怒吼聲傳了出來。
……還真是中氣十足,看來真的沒有大礙了。
“進去看看吧。”趙子龍的聲音冷不丁地自我背後響起,十分熱心的樣子。
這麼熱心的模樣出現在趙子龍的身上讓我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違和感,我忍不住失笑:“知道你惦記著我欠你的錢,我這就給你討去。”
“大人,您剛醒來,不要動怒!”我剛打算進屋,便聽到樊稠略帶焦急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混賬,你竟敢如此自作主張!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替我拿主意?!”董卓怒氣衝衝的聲音隨後傳出。
“當時形勢危急,望大人諒解。”隔著微敞的門,我看到樊稠跪在地上。
“笑笑一人身在戰場,你要她怎麼辦!”董卓似乎一腳踢在了樊稠身上,樊稠往後仰倒,跌出了我的視線範圍。
“小姐並非一人在戰場,有呂布和趙子龍護航,絕不會有意外的!”樊稠再次在地上跪好,急切地道,“大人,你身體尚未痊癒,不要動怒,香覆,快扶著大人!”
香覆?是誰?我疑惑地看向劉嫂。
“回小姐,香覆是我閨女。”劉嫂忙道,“今年和小姐一般大。”
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被劉嫂婆母照顧長大的孩子,我記得董卓帶我離開涼州的時候,把劉嫂的賣身契還給她了,連帶著劉嫂家的幾個孩子都放良為庶民了:“她怎麼進府了?”
“大人小姐剛回府,家裡奴僕不夠用,就讓我閨女先來幫幫手。”劉嫂笑著道。
我點點頭,便聽到裡頭傳來董卓怒氣沖天的吼聲:“誰給了你這天大的膽子,給我放手!”
“大人……”
“當日笑笑身處險境,你卻丟下她私自去廣宗,令她孤身一人經歷千難萬險,笑笑從未離開過我,如今她卻孤身一人面對一切!”
“大人!小姐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柔弱!”樊稠終於忍不住大聲道。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董卓怒意一發不可收拾,“我願意寵著她,我願意守著她,我願意!她就不該見到血腥,不該見到骯髒,她就該安穩舒適,就該笑語嫣然!”帶著勃發的怒意,董卓大吼。
心底微微一顫,我推開門。
房裡一片狼藉,樊稠跪在地上,一個身著淺藍色襦裙的少女正呆立在一旁,眼裡噙著淚,似乎被嚇著了。
我看向那個背對著門的身影,白色的單衣上隱隱滲著斑斑點點的血跡,想來剛剛一陣折騰,身上的傷都裂了開來吧。
“滾!”背對著門,董卓看也不看我,只顧著大吼。
“你確定?”站在門口,我輕聲開口。
聞言,那個背影微微一僵。
“那笑笑就滾了。”低低地嘟噥一句,我作勢假意轉身要離開。
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我便被扣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許久都沒有聲音,我甚至感覺到他的輕顫。
“為什麼不肯隨我一起離開?”終於,他開口,十分生氣的樣子。
我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反手抱著他的腰,感覺到他微微一怔,我忍不住地嘴角緩緩上揚,軟語輕言:“是笑笑錯了。”
董卓低頭凝視了我半晌,張了張口,終只是抬手輕輕撫上我的腦袋,微褐色的眸中只剩下溫和:“下不為例。”
知他不會生我的氣,我甜甜輕笑,乖乖點頭:“好。”
我吃定他了啊。
就這麼靠在他懷裡,就這麼仰頭看著他,之前從河東到廣宗的一路膽戰心驚都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