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闆莫不是昨夜喝花酒尚未清醒?”那男子的聲音微微帶了笑。
“呵呵,既然錢貨兩訖了,那老朽就此別過。”那老頭也不以為意,笑道。
拍了拍胸口,我剛想籲口氣,外面卻突然傳來了絕纖塵的聲音。
“這位公子可有見到一個穿著緗色衣服的少女經過?”絕纖塵的聲音依然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她梳兩條辮子,樣子十分可愛。”
“沒有。”那趙公子的回答終於讓我吁了口氣。
銀鏈相互敲擊的清脆聲音漸漸遠去,我這才發現自己竟已是四肢無力了。
車簾突然被掀開,我嚇了一跳,忙抬頭,不由得微微一愣,鬢間碎髮細垂,微微上挑的眉眼,清秀的鼻唇,白皙的面容,好一個漂亮的……男人。
“國色天香的婢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男子道。
我抿了抿唇,默然不語,希望多拖些時間待絕纖塵走遠。
“穿緗色衣服的女子,梳兩條辮子,樣子十分可愛?”左手摸了摸下巴,那男子皺眉道,似在思索一般。
我往後退了些,有些不安。
“剛剛那人找的姑娘便是你吧?”挑了挑眉,那男子點點頭,“不知道如果把你交還給他,他會不會重重地酬謝我呢?看他的模樣,應該挺有錢……”
我在心裡哀號,這個嗜錢如命、滿身銅臭的傢伙!
一臉的泫然欲泣,我趕緊俯身盈盈跪倒在馬車之上:“求公子憐憫……”輕輕啜泣著,我無比柔弱。所謂蒲柳之姿,用來形容此時的我真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嗯?”他狐疑地看我一眼,道,“看那尋你的公子一身富貴的樣子,莫不是你逃婚?”
心裡狠狠低罵一句,我面上神色不改,依然悲悲切切:“並非如公子所言,小女子名為笑娘,本已許配給董家大郎,但可恨那強人仗著自己家中有錢有勢,便趁著笑娘未婚夫婿出征之時強行要娶我過門……”抬袖拭了拭眼淚,我繼續道,“可憐小女子未婚夫婿如今生死未卜……”我信口胡謅著,演戲於我,真是如吃飯睡覺一般簡單。
微微後退一步,那男子皺緊了眉,臉上明明白白寫了“麻煩”兩個大字。
“嗯,既然那人已經離開,那麼也請姑娘下車。”
見他這麼直白地攆我下車,我是不是該感恩一下,因為他居然捨得放棄拿我去向絕纖塵換酬金的打算!
抬眼看了看馬車外,不遠處的望月樓似乎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絕纖塵的人馬也已去遠處搜尋,輕輕吁了口氣,總算被我逃過一劫,正想下車之時,我突然一怔,又縮回了車裡。
“你又怎麼了?”不耐的聲音響起。
因為……我看到鈴兒了,她竟然就站在望月樓的廢墟之前!此時出去,簡直是剛離虎口,又掉進了狼窩裡……
“公子……”淚眼婆娑的仰頭,我輕輕顫抖著開口,希望博取憐憫。
他皺起眉,忙不迭地甩開我的手,後退一步:“我是個生意人,一切以利益為先。”
無敵魅力失效……不過他自己長成這樣,天天對著鏡子看自己,美人也該看膩了,在心底撇了撇嘴,我面上仍是楚楚可憐。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直帶在身邊的*銀箭,雙手奉到那男子面前:“小女子欲前往廣宗,千里尋夫,懇請公子載笑娘一程。這*銀箭舉世無雙,權且先當作定金,他日公子若將笑娘平安送到廣宗,董郎定當重重酬謝!”
眼巴巴看他伸手接過那*銀箭,我心裡那個疼啊,可是此時狼狽如我,全身上下只剩這個最值錢了。
拿了*銀箭在手,那男子細細端詳了一番,點頭:“果然是好兵器,尤其適合女子使用,若同剩下的這批兵器一起賣了,定能得到個好價錢。”
錢錢錢!早晚掉錢眼裡去!我狠狠鄙視了一下這個東漢末年的奸商!
“好,定金我收下了,我會如約將你送去廣宗同相公團聚,剩下的酬金到廣宗後我會向你相公索取。”收起*銀箭,那男子道。
我忙一臉感激地點頭。
轉身走出車廂,他放下車簾坐在車前駕車:“坐好,既然城中有人在四處搜查你,我們即刻便啟程出城。”
“好。”我忙不迭地點頭,早一點離了這龍潭虎穴,我是再高興不過了。
“在下常山趙子龍。”說完,他揚鞭大喝一聲,馬車便動了起來,篤篤地往走。
坐在有些搖晃的馬車裡,我一臉呆滯,常山趙子龍?我是不是宿醉未醒在做夢?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做夢啊……
隨便搭個車也能碰到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趙子龍?我這是撿了什麼狗屎運?不過有他護航,平安到達廣宗應該不是難事吧。
趙子龍,唯利是圖的奸商……呃,這兩個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身份啊!怎麼什麼怪事都讓我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