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聞言自是歡喜,然這北海王擇正妃之事需當由皇帝定奪,又豈能盡如人意。念及此,鄭氏微皺了雙眉,道:“夫人,這諸王擇正妃當由陛下欽定,又豈是我等所能控?”
李氏聽罷笑道:“鄭阿妹所慮是實,然北海王生母北海太妃如今尚且在世,陛下素來以孝治天下,自當顧及北海太妃之意…北海太妃一心向佛,若知其未來子婦乃心慈向善之人定當歡喜十分…”
繼而又如此這般交待於鄭氏,鄭氏聞言連連點頭,喜自心來。
李氏話音將落,便聽近婢環丹隔著殿門對內道:“夫人,劉侍醫來為您行推拿之術。”
鄭氏與盧氏二人聞言自是起身告退離去。
內殿席榻之上,李氏更了寢衣由侍醫劉八娘行安胎推拿之術。但見這劉八娘先以指腹點壓李氏內關之穴,繼而至中脘再往足三里、湧泉兩穴,各穴皆點壓九九八十一下,待罷又著隨侍一側的小侍醫燃了艾柱,劉八娘復又執艾以灸之。
李氏微閉了雙目,悠悠道:“劉侍醫,這艾灸之術源於民間,當真可保吾體內龍胎?”
劉八娘一邊為李氏行灸,一邊答道:“夫人,艾葉苦辛,生溫熟熱,純陽之性,能回垂絕之亡陽,通十二經走三陰,理氣血逐寒溼,暖子宮止諸血,可溫中開鬱調經安胎。龍胎近日有潰漏之兆,臣以此灸之便可固胎養血以壯龍胎。”
李氏這些時日雖頻頻飲下喬懷德所開安胎之藥,然喬懷德為其請脈之時卻覺雲脈往來不似從前那般流利,故而著劉八娘每日除去推拿之術外又輔以這艾草灸之。
李氏知若非迫不得已,喬懷德斷不會令劉八娘行此艾灸之法。此時聽聞劉八娘之言,李氏道:“你若能替吾保下龍胎,吾便奏請陛下將你晉了侍醫署副職,再賜你秋絹百匹。”
一語未了,李氏忽覺腹中隱痛,忙對劉八娘示意令其停了手,道:“劉侍醫,吾忽覺腹中有隱隱作痛之感…”
劉八娘聞言一怔,只一彈指間停頓,劉八娘便將隨身的小侍醫打發了出去,以手搭脈,不片刻劉八娘便對環丹道:“快,去請喬太醫!”
待喬懷德趕至昌霞殿之時,李氏卻是腹痛已止。
待為李氏請罷脈,喬懷德已是心內驚懼,緊鎖了雙眉。李氏孕初之時已現崩漏之症,喬懷德自是傾畢生所學為其保此龍胎,然現下里縱是行了灸術仍無轉圜之機。喬懷德隨侍李氏多年,自是對李氏心性瞭解十分,如今若不能為其保住龍胎,必遭虎口之厄。
見喬懷德沉默不語,李氏不悅道:“喬太醫,吾究竟緣何腹痛?”
喬懷德聞李氏相詢,小心道:“夫人,是因了…因了龍胎已現滑胎之兆…”
李氏聞言怫然而怒:“吾日日依你所囑飲那苦口之藥,又令劉侍醫為吾行推拿艾灸之術,如今你卻對吾言龍胎不保,你若膽敢行陷害之舉,吾斷不輕饒!”
喬懷德急忙忙伏跪於地,連連叩首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臣侍奉夫人多年,且受恩於隴西公,臣豈會不盡心竭力以對夫人?然這龍胎已現崩漏之症,縱是華佗在世亦是回天乏術啊!”
李氏不依不饒,道:“陛下得了這許多皇子、公主,從未有見誰人孕時現過崩漏之症,緣何獨獨吾如此?”
喬懷德知此時若不與李氏言明,定是罪責難逃,壯了壯膽,喬懷德道:“夫人您如今掌治宮之權,許是思慮太過,以至肝木旺盛進而傷脾,這脾乃司養血之職,若其受損自是龍胎難養。臣這些時日皆以養肝健脾之藥為夫人調之,若夫人可少些勞心之事許這龍胎得保。”
李氏聞言冷笑道:“依喬太醫之言那便是吾自業自得了?”
喬懷德忙道:“臣不敢,臣只依實而言,夫人明鑑!”
李氏本無意要為皇帝繁衍子嗣,只有孕之後多得皇帝眷顧,亦是心知以父親於朝中之勢自己若能平安誕下皇子定可晉位右昭儀,繼而再圖鸞位。
如今滑胎之症已現,李氏自是心有不甘。緩緩起了身,李氏倚欄而坐。
李氏步步為營方得了治宮之權,離這昭儀之位亦只半步之遙,又豈能甘心就此滑胎而失了晉位之機?足足一柱香時間,李氏方對喬懷德與劉八娘開了口:“今日之事爾等當緘口如瓶,若有半分洩露,莫怪吾手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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