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見已安撫了鄭氏,便著環丹呈了酪漿奉於二人,待飲下一口酪漿,李氏開口道:“吾記得鄭夫人入宮時提及佟府卿之女乃洛州牧高墉長媳,那便是昭儀入宮前的夫嫂,吾可有記錯?”
鄭氏不知李氏緣何忽地提及表姊,心內一怔,答道:“夫人,那昭儀入宮前確為妾表姊叔妻無誤。”
李氏咧了咧嘴,道:“方才大監來傳陛下口諭,言三日後昭儀欲往白馬寺禮佛,這出行一應儀仗司禮吾自是需與你姨丈佟府卿相商。只吾思忖著,若昭儀於白馬寺中偶遇故人,陛下當作何想?”
鄭氏略一思忖,當下白了面色,猶疑道:“夫人,這佟阿姊託妾求夫人護其一族平安,夫人怎得讓其行此險招?若陛下震怒,豈不滅門之禍?”
李氏笑道:“傻阿妹,這佟氏與你鄭氏姻親相連,吾豈能不知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理?吾斷不能行那有損鄭阿妹之事。”
見鄭氏一臉茫然,李氏道:“吾有一計,你且附耳過來。”
待李氏如此這般言罷,鄭氏大喜,道:“夫人果然有鬼谷之智,妾自當遵夫人所囑行事。”
這白馬寺北依邙山南臨洛河,乃因了漢明帝夜夢丈六金人,頂佩白光自西方而來,漢明帝遂“感夢求法”令蔡愔等十餘人於漢永平七年赴天竺求取佛法。彼等於大月氏遇天竺僧人攝摩騰與竺法蘭,得了佛經佛像,便與此二人相攜同行以白馬馱經返回洛陽。
漢明帝得《四十二章經》自是歡喜十分,便赦命於洛陽城西雍門外按天竺式樣建鴻臚寺,著攝摩騰與竺法蘭二人於此內翻譯經文併為眾生講習經文,後因了紀念白馬馱經之功,便將此寺改名為“白馬寺”。
這白馬寺為伽藍之首,乃大魏朝香火最隆之處。
雖禾奏請元宏一切儀仗從簡,亦毋需屏退百姓,然這左昭儀位分僅次皇后且按制位視大司馬,少府卿佟文政行事自是不敢馬虎。
四月二十九,宮內便有左尚署執事往白馬寺來檢視一應司儀事項。昭儀落駕之處,更衣之處,禮佛之處,飲茶之處,午枕之處,皆一一確定。
五月初一晨起,寅初一刻禾便已起了身,待洗漱更衣又食罷早膳已是寅正二刻。按制禾出宮之前需至元宏處請旨方可啟程,因元宏須於卯正一刻上朝,故禾食罷早膳便登輦往承乾殿而來。
元宏因惦記著禾今日出宮禮佛,亦是早早起身食罷早膳於殿內等候。
禮佛之前需當齋戒,帝妃二人三日不見自是彼此思念。待禾入了內殿,不及行禮便被元宏一把拉住。
元宏滿眼愛意望著禾,道:“寶兒今日早去早回,免朕掛心。”
禾笑道:“妾有蔣中郎護衛,元郎莫憂。”
元宏道:“朕知你不願擾了百姓,故而只令蔣銀奇於你進香之際設關圍擋,你祖母與父母弟妹昨夜已至白馬寺,彼等會於後堂等候。”
禾聽聞元宏已做如此周詳安排,自是心內感動,滿眼柔情望著元宏,禾道:“元郎日理萬機,此些小事卻令元郎勞心,妾何德何能得元郎如此厚愛…”
元宏輕斂禾額髮,笑道:“於朕心中寶兒的事便無大小之分。”
二人郎情妾意不知不覺間已近卯正一刻,直至三寶於殿外輕聲稟報上朝時辰已到,二人方才難捨難分各自離去。
昭儀出行自是乘以油色朱絡網車,以三馬而駕。這車駕上開四望,綠油幢朱絲繩絡,內裡飾以金錦,黃金塗五末。羽林中郎將蔣銀奇得了皇帝授意,親自領了五十騎羽林郎隨行護衛。
車駕出西陽門,一路便往白馬寺而來。
自舊年臘月林夫人車氏入鄴城行宮與禾相聚,這林玉山方知女兒已伴君側。待禾晉位昭儀,元宏便著咸陽王元禧領了其父林玉山出使齊國,歸來之時便將這林玉山晉了正三品咸陽王府長史,又追授林玉山父親為喬山伯,其母為四等伯爵夫人。
那日得了從事中郎高融傳皇帝口諭,令其攜家眷與昭儀於白馬寺內相聚,林玉山自是又驚又喜。
林府眾人晨起便已按品大妝,於白馬寺後堂內恭候昭儀。
辰正一刻,便見有少府監導引官馳馬而來,待至寺門之前便落馬而行。那導引官行至方丈前行禮道:“大師,昭儀有令,白馬禪寺乃佛門聖地,不可因昭儀擾了清淨,故昭儀著羽林衛眾人候於齊雲塔下,昭儀由側門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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