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入了倚德苑內,便聞禾撫琴而歌。元宏微微皺眉,心內有疑,此為《國風.綠衣》,緣何寶兒會吟唱如此傷感之曲?
不及元宏細想,禾已得內侍傳報,止了琴聲,迎了出來。
二人幾日不見,不待禾行禮,元宏便近前一把將其攬於懷內,眾內侍與宮婢見狀,急忙忙轉身離去。
元宏於禾耳畔輕聲道:“寶兒,朕想你了!這幾日不曾來看你,可有怪朕?”
禾搖了搖頭,復又輕輕推開元宏,望著其,道:“妾知元郎待妾之心,已是足矣,又豈會心生不悅,怪罪元郎?”
元宏聞言,心內釋然。拉了禾之手,大步入了內室。
席塌之上,元宏倚窗而坐,禾依偎於元宏懷內。元宏望著窗外春景,道:“過幾日闔宮便要往洛陽,朕已知會了少府卿,不再於你單獨安置車馬,你隨朕同車而行便可。”
禾心知此為元宏疼惜之舉,然此番闔宮同行,此舉恐惹來非議,令元宏煩心,於是柔聲道:“妾知元郎待妾上心,然鄴城至洛陽路途遙遠,闔宮車馬同行,定是常作停頓,若妾與元郎同車,恐是不便陛下議政。”
元宏輕撫禾秀髮,道:“寶兒事事以朕為慮,朕得寶兒是朕此生之福。”
頓了頓,元宏道:“如此朕便著羽林衛為寶兒備下車馬,若非議政之際,寶兒亦可與朕同車而行。”
禾緩緩起身,望著元宏,道:“元郎,羽林衛乃陛下禁衛之旅,亦只可為陛下與皇后安置車馬,妾豈敢逾矩。”
元宏聞禾如此恪守禮度,心內亦是頗感欣慰。輕撫禾面龐,元宏道:“若皇后如寶兒這般懂禮識節,這宮內便可清淨了。”
禾淺淺一笑,謙道:“皇后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妾怎可與皇后相較。”
元擺了擺手,淡淡道:“王朝之作,天子外事五權,皇后內事五枚,帝后同心,方可國運昌隆。如今皇后無德,朕已將其禁足,此番遷宮暫不令其同往,以觀後效。”
馮聿方才之言仍縈繞於禾之心,此時元宏如此言皇后,禾心中一動,道:“元郎,妾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元宏笑了笑,道:“此間只你我二人,有何不可直言之事?”
禾正了正身子,道:“妾雖不知元郎緣何將皇后禁足,只妾入宮以來,只感皇后平日裡雖待下以嚴,卻非存惡之人。”
元宏望著禾,道:“其身為皇后,無力照拂嬪妃,致你滑胎,朕著李夫人代行安頓遷宮事宜,其因妒生恨,舉止失常,以至李夫人落水,險些喪命。朕將這後宮交付於其,然其履生事端,朕自是要行懲戒之舉。”
禾聞元宏之言,心下暗歎,勸解道:“妾知陛下疼惜於妾,然妾滑胎亦非皇后有心之過。”
望著元宏,禾暗示道:“子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妾愚鈍,不知如何辨這世間善惡真偽,只妾願這後宮清淨,不令元郎憂心。”
元宏聞言一怔,望向窗外,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