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詩凡沒有回頭,也沒有將方力春的手拿開,周邊的果樹密、但可透風,她尋找著可倚靠的樹杈。方力春和趙惠傑在一起時,她當時就想過,以方力春的品性,王詩凡不在身邊時,他還會向市區跑,旦願不要和郭昊天在辦事處趙惠傑那撞車。夕陽盡落後,天氣會更冷,王詩凡就近半倚在一棵果樹邊,由著方力春激動,她沒有用眼直觀,看著遠方似有沙響的樹枝,方力春己然解除了她的束腰。
王詩凡喜歡方力春這種直截了當,她弓了一下秀腰,根據方力春的身材,曲率她掌握地恰好。幾年的樹齡,己經能撐住她們的合力,不知道晃動對根系是否有幫助,地是她們的地,樹是她們的樹。方力春陶醉在不能自拔中,王詩凡沒有顧及他後續的感受,提醒他不要受涼,趕緊穿好。王詩凡清冷地問道:“如果我是你女人,或者我將嫁你,你會這樣對我嗎?”方力春有些震驚,自從上次後,他就不再思考這樣的話題,木屋中有他看上的女人,如果不是趙惠傑來,他早知道有這種機會,他會安排自己的女人過去。生活在大城市,為他生向個孩子,他在果林自由自在。
方力春說:“你如果願意嫁我,我當然希望到五十還能這樣輕狂,比在被裡好多了,尤其是風吹間隙時的涼意透頂,更有說不出的美意。”王詩凡說了太輕薄,估計己經放學了,她們決定先去學校。楊懷昌早就等在那裡,老師又多了兩個,是公派實習的,一共八個人,作為校長,他提前準備了豐盛的菜品,還專門買了酒,王詩凡的房間己經安排人住了,不存在通風問題,只需要讓人臨時搬出來就行了。王詩凡一到,楊懷昌這安排上菜,她看著大家忙活,心中泛起些許痛意。她真有機會再選擇,也想過這種簡單快樂的生活,老師臉上洋溢的是自信、知足有表情,他們都有面臨進城的苦楚,但從表情上發現不了沒有被陽光照到的陰暗。
王詩凡和方力春都沒有坐在所謂的上席座,他們一致遵守學校的規則,由楊校長坐,他有些不適,尤其是面對王總時。王詩凡也喝了酒,她問李淑園:“李老師還在堅持?我以為你己經調走了呢?”李淑園站起來要敬王總的酒,說是請她多關心,她小聲說道:“自從方總當家後,你和姜總都不來了,我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記了呢?方總是本地人,他又小,我們不能為難他,王總,我們都到期了,你可要惦記著我們,聽說郭縣長聽你的?”王詩凡一聽就愣了一下,其他老師讓李老師不要亂說,楊懷昌趁機要罰李老師的酒,王詩凡想到莊雨晨和她說過的話。
方力春試圖掩蓋,他知道在這種場合提這個話題不恰當,何況他早就聽說風語,王詩凡制止了他,她笑笑吃了一口菜,有點嗆著說:“這個果林公司,包括新安小學的公辦轉型都是郭縣長幫的忙,我代表果林公司一直感謝他。現在,他是我們縣長,我和他之間是商人和領導之間的事,我不會高攀,他也不會壞政府的規矩,感謝民間對我的搭配,我做不起也做不成領導夫人。大家喝酒,平時拿我取笑也可以,只要不影響你們心情,你們調動的事我真會去找郭縣長,是否能辦成?效果如何?我不敢打保票。”
大家聽說她要為學校的事去找郭縣長,輪流起來敬她的酒,王詩凡並不避諱,但心中沒有一絲優越,卻萌生出慘意。她出錢辦的學校、請的老師,當地的百姓、請來的老師對她一直只有要求,沒有感恩,對一個可能最多是正常履職的縣長,他們顯出了敬意。王詩凡知道這些敬酒不是衝著她的人,是為了她可能去找的人,清楚了面目,她也不想點破,多喝了幾杯,提前回到了她自己的宿舍。方力春跟了過來,他想知道王詩凡當晚會否再去潘俠家,王詩凡想到了成名順的媳婦,村莊太小,說不定她就能知道。王詩凡讓方力春去給潘俠和朱家旺拉來,她想在學校裡和她們談。
潘俠看到王詩凡喝了不少的酒,就告訴朱家旺說:“這是你媽,準備接你進城,你以前總說她好,她實際是還欠你的親情。”王詩凡聽著這彆扭的介紹,她伸手去拉朱家旺,他沒有躲,問道:“我奶也和我一起進城嗎?家裡的地誰種?我爸和你在一塊嗎?”王詩凡說摟著她的兒子說:“媽都辦好了,奶奶說得對,媽對不起你,你從此就可以不考慮家庭事情了,努力讀書就成,我們都在一起。”家旺看著他的奶奶問道:“奶奶,你同意嗎?”潘俠沒有說話,她扭過頭,擦了一下眼淚說:“你們先去,我怕你爺爺、叔叔沒人問,我以後再去。”朱家旺掙開了王詩凡說:“那我也不去,我要一直陪我奶奶。”
王詩凡喝了點酒,她對朱家旺是有所瞭解的,她讓別的人都出去,面對著潘俠說:“你知道朱永強正在我那裡做生意,他不敢回家,房子我都買好了,如果不去,我不勉強。只是以後我也不想再過來了,家旺不小了,新安小學我也是當年為他考慮建的,以後你家缺錢我當然會管,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在這裡出現當年就是個錯誤,我沒有叫過你一聲媽,但是這麼多年我的苦心你應當理解。朱家的災難我不去解釋,我也不說和我無關,但我阻擋不了。你如果想拿我出氣,我收著,用小孩不是辦法,我不止他一個,說不定以後還有。”朱家旺再看他母親的眼神,早就沒有了溫柔,她是那樣的冷峻、不可侵犯,一如他在生氣時和同學爭執的表現。
潘俠拉著朱家旺,她的眼淚沒幹,她說是朱家旺自己選擇的,當初讓他進城上學她己經勸過,沒有用。朱家旺看著他的媽媽,轉向潘俠說:“奶奶,我們一起過去吧?等我考上大學能掙錢,我第一時間再將你接回來。“潘俠說:“奶奶老了,能不能活到那時還說不定,走了也好,清靜,只要孫子願意,我到哪裡都行。”她擰了一把眼淚帶出的鼻涕,轉身清理去了。王詩凡重又拉過己顯生分的朱家旺說:“好好上學,以後給奶奶、朱家爭氣。”她的聲音很大,潘俠聽得到。朱家旺眼有淚花,王詩凡幫他擦去,潘俠進來後,王詩凡說:“邊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啥都不用帶,過去後,我找人將朱永強的事情弄明白,以後也好回來,現在交通方便了,再遠也要不了兩天。”
潘俠問道:“啥時候走?我好提前給他們爺幾個燒個紙說一聲。”王詩凡也有點哽咽,她說:“不急,我給對方的學校核實後就安排人來接,還有幾天。”她看著潘俠拉著家旺出去,方力春跟在後面將她們送回了家。王詩凡門都沒關,她陷入了沉思,朱家旺的眼神就在跟前,他只把她當跳板,不是當母親看待才同意她的要求,個性太強了,像極了她自己。不覺中眼中有熱的液體流出,王詩凡任憑情緒飛奔。楊懷昌喊了幾聲她才聽到,急忙坐起來擦了淚水說:“有事?”
楊懷昌說:“你出事後,我有過不少想法,你知道我要平息這幾個老師的關心己屬不易,我只是個普通的青年,沒有背景,幫不上你,也不敢貿然去看你。如今你一切都好我就踏實了,郭昊天比我本事大多了,也只有他才配你,感謝你以前對我的關照,我真的對不起你,在你可能需要溫暖的時候,我卻沒有蹤跡。”王詩凡讓他坐下,又好好解了一下朱家旺的近況,她己經知道楊懷昌一直用她早先給的錢幫助朱家,並且告訴潘俠是朱家旺學習好的獎學金。
楊懷昌告訴王詩凡,他後來主動追求過李老師,那時王詩凡正在落難,李淑園看不起他的行為,沒有睬他,聽說在省城有個同學正在追她,快進城了。他自己也在作準備離開,學校的事情他己經和方力春交流過,方經理不喜歡學習,他當然不關心老師,楊懷昌己經和鎮教辦聯絡過了,馬上可能會有新校長,由於涉及果林公司的贊助,鎮裡會提前徵求王總的意見。王詩凡說:“老師的情況你熟悉,你幫我考慮一下人選,真要是問起我,我也好推薦。”
楊懷昌還想多坐一會,可是王詩凡早沒了心情,她催他早些休息,明早還要出早操,楊懷昌自覺有歉意,訕訕地離開了。他走後沒多久,李老師進來,她告訴王總,楊校長表面敦厚,為人太過勢利,不象是讀書人,自從聽說王總和郭縣長交情深厚,他就一直希望有機會向王總多彙報一下。本來,上學期他有機會到鎮中心小學任教,那樣離城市就進了一步,他不去的原因就是想再有機會和王總產生交集。李老師說:“上次,縣教育局的領導來這裡調研,楊校長拐了好幾個彎才找到機會向人家說明,這個學校的建立人是縣長的紅顏知己,教育局的領導不敢背後議論、更不敢誹謗領導,制止了他的繼續編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