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同宗玄奕在一起那麼多年,畢竟不是白待的,雖然沒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但對他的性子還是瞭解不少的。
從之前的接觸過程中,她就能確定宗玄奕對她心有愧疚。這份愧疚就是唯一的突破點,也是現在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你真的不是她麼?”他的聲音很輕,有些飄忽不定,可眼神卻是與之不符的堅定。
納蘭錦繡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慄著,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和接下來的表現有多麼重要,所以她努力壓抑著恐懼,神態平靜的說:“據我所知您的夫人經過去好幾年了,只怕屍骨早就爛了。我不知相國是怎麼了,竟然會覺得我就是她,您覺得這能說得過去嗎?”
宗玄奕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往常的銳利,他冷哼了一聲:“那你怎麼解釋你在亂葬崗拜祭?”
“我都說了,我當時是腦子不清楚。”
“有那麼多墳冢你都不拜,為何獨獨拜那一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一句不知道就想撇清嫌疑?”
納蘭錦繡覺得自己這樣同他說話沒氣勢,而且她也不喜歡他居高臨下的這種感覺。她看到自己的鞋子放在地上,就俯身去拿,卻被宗玄奕搶先一步。
他拿著鞋子很自然的給她穿上,像是他們婚後為數不多很和睦的日子裡,他經常為她做的那樣。那時候他還沒對太傅府出手,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們還是神仙眷侶。
他對她很好,後來納蘭錦繡知道他是在逢場作戲,但當時,卻只是覺得很幸福。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心裡也不是不難受的,那麼多年的感情,有誰不是付出了真心呢?
她也曾愛過他,曾真心想過要同他白頭偕老。那樣濃烈執著的愛,最終也被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消弭。到後來,再也愛不起。
現實就是這樣,不管你多麼不想承認,他終究還是負了她。他後來做的那些事,一樁一件,對她來說都是深刻的痛苦和折磨。
痛苦到什麼程度呢?即便是她已經變成徐錦笙這麼久,即便是她已經嫁給了三哥。午夜夢迴,偶然想起來的時候,依然讓她覺得恐懼,依然讓她痛不欲生。
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恨他呢?
“男女授受不親,還請相國大人自重。”她的聲音很平靜,再大的情緒波動也被她掩藏起來。逝者已逝,她是要忘了過去的。
宗玄奕沉默的看著她,眼神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讓人看不到底。他拿起屏風上搭著的一件薄披風,不容拒絕的給她穿上,然後緩聲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納蘭錦繡知道他是在試探她,接下來要帶她去的地方,一定是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的。他會觀察她的表現,用此來斷定她是不是納蘭錦繡。
其實她心裡是排斥的,她知道自己如今還沒到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程度。但是她現在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力,作為一個俘虜,她只能順從,不是嗎?
她只希望良山回去以後,把她被宗玄奕擄走的事情告訴三哥。以三哥如今的地位不可能懼怕宗玄奕的,只是她心裡還有更深的擔憂。
三哥和她之前已經因為宗玄奕有過隔閡,這次只怕是說也說不清了。這麼想下來,心中又多了幾分愁緒,脾氣也就越發不好了。她沉著一張笑臉,冷聲道:“你把我擄來這裡,讓我以後怎麼自處,希望你現在就放我回去。”
“不可能。”宗玄奕的神色也變得很冷硬,他的心裡已經基本確定她就是納蘭錦繡,只不過是她不想承認罷了。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她親口承認,所以一定要帶她去個地方。
“走吧!”宗玄奕先走了出去,見她依然不動,就用諷刺的語氣說:“你現在沒有權利同我講條件,你如果不按我說的去做,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兒。你就是不為你自己想,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納蘭錦繡平靜的看著他,眼睛裡多了一絲厭惡。他真是跟自己印象中的一模一樣,做任何事情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他的眼裡似乎只要結果,這事情是怎麼完成的,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耐心不太好。”宗玄奕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眼神陰鬱的讓人看了就會汗毛直豎。這麼多年在朝堂上浮沉,他的心思狠辣已經尤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