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燁心裡想的是,納蘭錦繡如今實在是太過纖瘦,看起來年紀顯得也就愈發小了,似乎還不到及笄之年。她真正成為他的那一晚,他佔著她細細弱弱的身子,心頭竟然有了罪惡感。
也難怪孫文傑那廝看到他會擠兌,說是什麼老牛吃嫩草。就連她自己有時都會覺得,對著這樣一個小姑娘,可不是造孽呢麼?
他處處顧及著她,既是她身子青嫩,也是想要習慣彼此的新身份。所以,即便是新婚,他想得厲害,卻距離上一次已經好幾日了。間隔這幾日,她身子該是養好了,今日,大抵是可以了吧!
紀泓燁這般想著,腳下的步子就不由得加快了。
路邊的燈籠隨著微風明明滅滅,金陵的盛夏格外炎熱,納蘭錦繡忽然有些擔心三哥揹著她會辛苦。動手去摸他的額頭,上面溫溫涼涼的,竟是沒有一絲汗水。她攬緊他的脖子,看著地上兩人的影子,心裡頭忽然感到無比簡單幸福。
她同三哥的感情從來都是細水長流似的,彷彿很久以前就相識了。這種依賴的感情,來得沒緣由,卻能讓人的心裡特別熨帖。她想,他們在上一世,甚至是上上世的時候,一定是相識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夫妻。
不對!上一世的時候她是納蘭錦繡,嫁給了別的男人,悽風苦雨,未得善終。那絕望的四年,像是牢籠一樣,直至今日還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若是她沒有借屍還魂,那就不會遇到三哥,那他會娶誰呢?是真正的徐錦笙,還是另外哪位大人的千金,又或者是金枝玉葉的九公主?
她想到這裡,心頭一陣酸澀,靜靜看著紀泓燁的側臉。如果沒有機會遇到三哥,她應該還會一心想著報仇,要麼就是被宗玄奕殺了,要麼就是僥倖的報了仇,自己卻淪為殺人犯。那她的人生該是一片灰色,該是多麼不完整?
納蘭錦繡的一生,就像是一場離殤,活著對她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因為生不如死。而如今,她想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這樣她就可以一直陪在三哥身邊。
天地間,只有一個你,值得我感謝命運。
“三哥,你相信人會有來生麼?”
紀泓燁腳步未停,依然是穩穩揹著她,只柔聲道:“為什麼這麼問?”
“你就回答說你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認真:“相信。”
“為什麼?”
“是你讓我回答相不相信的,如今我回答了你又要問我原因?”
“……”納蘭錦繡皺了皺鼻子,原來是隨意扯出來的答案啊,沒意思。
“如果有來生,我想我還能遇見你,還能把你娶回來。”
紀泓燁的聲音平平淡淡,卻是說著最美的誓言,今生不夠,還要奢求有來生。如果是旁人說了這樣的話,納蘭錦繡多半就當成笑話聽聽,而三哥素來鄭重,他說出來的誓言一定是認真的。
納蘭錦繡將下巴擱在紀泓燁肩膀上,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三哥,我也希望有來生,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紀泓燁的唇畔彎出一抹柔和的弧度,小姑娘這是在跟他表白呢,雖然聽起來有些傻,但是難能可貴。
這一夜,紅羅帳內分外繾綣。
紀泓燁強忍了幾日後,有了些小別勝新婚的滋味。他耐著性子柔聲誘哄,等她情動了才開始。但納蘭錦繡的身子依然是承受不住,一次之後,又如那夜那般見了紅,只不過量略少,而且是快結束的時候才發現的。
她終究還是太小了,年紀小,身子骨也細弱。紀泓燁親自抱了她去淨房沐浴,然後又給她檢查身子。明晃晃的燭火下,白玉般的身子泛著靡靡之色,她哪經歷過這個,頓時羞得無地自容。
紀泓燁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扣著她,語氣不容置疑:“我看看傷到了沒有。”
最後就是不僅仔仔細細的檢查過了,還上了藥膏。冰冰涼涼的藥膏,讓她舒爽了不少,她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只是一想到三哥一個大男人,去求這個藥,就十二分的難為情。
羞羞答答的一夜終究是過去了,翌日,納蘭錦繡很稀有的在紀泓燁前醒了。外面的天色還暗著,她就著燈櫥裡微弱的燭火看他,自然是覺得怎麼看怎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