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發現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即便小丫頭變成那副醜八怪的模樣,他還是喜歡她。想到這裡他低聲笑了,其實他內心本就是篤定的,他喜歡阿錦,僅僅是因為她就是她,這和皮囊好不好看已經沒有關係。
“三哥做甚一直這般看著我?”
“自然是看你好看才看。”
“那好看的人可不可以不用寫字了?”
“你就這麼討厭寫字?”
“嗯。”納蘭錦繡淡淡的應了一聲,有些困了。
紀泓燁低頭,看她把臉頰埋在他的肩頭上,小聲嘟囔:“三哥,我好睏。”
紀泓燁本來想把她安頓到床榻上去睡,但是看她馬上就一副要睡著的樣子,又怕會驚了她的覺,就只好抱了她,輕輕晃著。這時紀小白在門外敲門,說世子有請,紀泓燁淡淡的應了一聲,意思就是讓他稍等。
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很輕,但納蘭錦繡還是聽見了,她在他懷中蹙眉,一副要醒的樣子。紀泓燁只好又開始輕輕搖晃她,怎麼看都像母親在哄孩子睡覺,他卻絲毫沒覺得不妥,他現在認為全天下的事,沒有任何一件能趕上,他家阿錦睡覺重要。
直到納蘭錦繡睡沉,他才把她抱到床榻上。先給她脫了繡鞋,又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拆了她頭上唯一的珠飾,把一頭長髮給她放在枕邊。這般看著她,他心裡就分外安寧,於是他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出門去。
徐錦策很有耐心的等在院子裡,因是驛館,平時客人很多,院子裡有不少石桌和石凳,供人臨時歇腳之用。他坐在冰涼的石凳上,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總覺得人家這時候肯定在屋裡濃情蜜意的,自己卻在這吹冷風。
若不是為了妹妹考慮,他還真想收拾一下紀泓燁這個登徒子。雖說他貴為朝廷二品大員,又是翩翩公子如玉,兩人也是未婚夫婦,可到底還是沒禮成,這般泡在人家姑娘的房中,就有偷香竊玉的嫌疑。怎麼就不知道要收斂一些的,尤其是在他這個大舅兄面前。
徐錦策此時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完全是一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心態。他根本就沒有細想,他愛惜離戈不捨得委屈了她,而紀泓燁更是把納蘭錦繡放在心尖子上,又如何捨得讓她受了委屈?
紀泓燁推門出來,坐在他旁邊,學著他的樣子,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徐錦策不開口,他也不開口,神態十分的安然若素,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包的侷促。
徐錦策摸索著自己的長劍,把眼睛轉向紀泓燁,眯了眯眼眸,冷淡著聲音問:“笙兒睡了?”
紀泓燁沒想到他大舅兄問的這麼直白,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五指微蜷在石桌上輕輕叩著。不熟悉他的人不知道,他一做出這個動作,就是在思考問題、尋求應對之策。紀泓燁平時能坦然面對任何事,獨獨是在阿錦這件事上,說到底還是因為初經情事,實在沒有經驗可談。
“你們現在總是要避嫌的。”徐錦策涼聲涼氣。
“嗯。”紀泓燁簡單回了個單音節,想著就讓他嘮叨幾句吧,反正除了自己大舅兄這個身份,他也是自己的表兄。
徐錦策可就不這麼以為了,認為他表現得這麼淡漠,難道是有恃無恐?於是他冷哼了一聲,道:“紀閣老一向是整個大寧朝堂的禮儀典範,怎麼到了北疆反倒胡鬧起來了?”
紀泓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總結:慾求不滿的怨男!
“那不知世子帶回房間的那個……小子……”
最後兩個字被紀泓燁刻意拉長,聽起來就是有纏綿悱惻,無限故事的樣子。徐錦策眼神裡的銳利頓時消弭,轉而變得有些渙散,似乎不知道落點在哪裡。紀泓燁微微挑了挑眉頭,又換成了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一向木納的紀小白這次靈透了一回,他看夜深寒氣重,就去泡了一壺熱茶過來。於是兩個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茶,紀泓燁安然若素,徐錦策喝了一杯之後,不大滿意:“太淡了,換酒來,大壇的。”
紀小白沒動,眼睛看著自家主子,紀泓燁點頭,他才跑去找酒。紀小白回來的時候身邊還帶了個店小二,兩人各抱了一個大罈子,想來裡面就是酒了。紀泓燁一看眼前的酒罈子和酒碗,頭就有些暈,他有個上不得檯面的短板,就是酒量不好,他往常不喜歡在酒桌上議事,多半就有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