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裡,吳遠對宋春紅是有些殘缺不全的印象的。
否則也不會隨隨便便給人家冠之以四大惡人的名頭的。
記憶裡,宋春紅一直單身到三十多歲,沒結婚。
這在九十年代的農村,是絕對特立獨行的存在。
只是和四大惡人中葉二孃的口頭禪‘還我的孩子’不同,宋春紅多年之後,留給村裡人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我耽誤都已經耽誤到今天了,自然更加不能將就,絕不能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嫁了。’
這種堅持,特別像是最早期的剩女宣言。
前世裡,吳遠跟著人云亦云地不看好她。
但現在兩世為人,再見到本人,就不那麼想了,連帶著對宋春紅的觀感也大為改觀。
明明就是個很知書達理的女人。
個頭在農村,也算高的了。
身材,由於家庭條件擺在這裡,自然胖不了。
不僅如此,偏瘦削之間,反而養出一種超凡出塵的風骨來。
這種女孩,不該找不到男人才對。
不過宋春紅的搭話,很快打斷了吳遠的思緒。
“週日休息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就把幾個孩子叫過來唸唸書了。”宋春紅解釋道,聲若空靈,不自覺地就能讓人聽得進去,“不過我大伯他們不在家,都下地幹活了。”
這就更能理解宋春紅把一眾孩子糾集在這裡唸書的原因了。
等於是這些孩子家的大人們都幹活去了,她幫忙帶一帶,順便念個書了。
楊支書一聽這話,掉頭就走道:“那隻能下回再來了。”
雖然下地去叫,人也能回來,但為自己這點私事,影響人家幹活,這不太行。
這跟吳遠去找潘麻子那回,可不一樣。
不料宋春紅看了眼吳遠,撩了撩鬢角的亂髮,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吳老闆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家也有葡萄樹。”
宋春紅這麼一說,吳遠這才注意到,院子的籬笆牆,完全是沿著一排葡萄樹紮起來的。
等到夏天枝繁葉茂了,葡萄樹形成的藤蔓,自然往院中延伸。
不僅形成了一道繁密的天然院牆,而且整個院子也有了涼棚,省去被烈陽炙烤的炎熱。
能設計成這樣,頗有一些閒趣和巧思在裡頭的。
但宋春紅指的卻不是籬笆牆裡這一排,而是門口菜園子裡的兩排葡萄樹。
旁人家都是用厚重結實的立柱和鉛條,固定形成的葡萄單立架,只有宋老師家用的是尋常木頭搭起來的。
即便如此,葡萄架子依然充滿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美感。
在葡萄架下,被因地制宜地分成一些小塊的菜地。
跟其他人家門口的葡萄架下空空如也,格外不同。
吳遠循著宋春紅指的方向走過去道:“不愧是當老師的,這葡萄樹都被宋老師管得跟學生似的,棵棵都長得很乖巧。”
宋春紅也走上來道:“不過我家的葡萄樹,肥料下得比我幾個叔伯家少點,長勢也沒他們家那麼好。”
楊支書點點頭道:“的確如此。”隨即回頭問吳遠道:“這樣的葡萄樹,你要不要?”
吳遠無可無不可地道:“爹,有樹就行了,我還能挑上了?”
楊支書立馬衝手心裡啐了口唾沫道:“宋老師,借你家鐵鍬一用。”
宋春紅回屋去拿。
馬明朝打車上下來道:“老支書,還是我來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