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家裡的幾位姑爺,屋裡好好的不待,偏生來這冰天雪地裡。
即便頭頂著陽光,空氣中也盡是清冷味道。
板凳也不搬,直接從紅磚垛子上挑了幾塊乾燥的磚,往屁股底下一墊,就能從馬島之爭聊到國際大勢。
不過讓幾位姑爺爭的面紅耳赤的,倒不是因為家國大事,而是吳遠的事。
吳遠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立馬先散了一圈子的煙,然後搬了幾塊幹磚坐下來,洗耳恭聽。
四個人,分成旗幟鮮明的兩派。
一方是鍾振濤為首,藺先學附議。
“他舅,我承認,這大半年來,你搞個工場做傢俱,賣的挺好。但我覺得,僱傭人數這條紅線,你一定要卡死。”
藺先學推了推老學究般的黑框鏡道:“他小姨父說得對,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熊剛卻不同意:“這事沒那麼嚴重,只要咬死是個體戶行為,況且么弟每月照章納稅,勤勞致富,憑什麼不給幹?”
二姐夫石富根甕聲甕氣地道:“就是,只要是老百姓自食其力地掙錢,不偷不搶的,憑什麼不支援?再怎麼樣,也比那些倒爺合理合法吧?”
一圈意見聽完,吳遠誰也沒懟。
大喜的日子,沒必要吵得臉紅脖子粗。
況且他本就是過來勸架的,更不至於火上澆油。
“這個問題,其實我已經有應對之法。正好也跟三姐夫、四姐夫有關,你倆聽聽看。”
熊剛和鍾鎮濤交換個眼神,全都期待地望著他。
“我跟老丈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年後成立個集體所有制的傢俱廠,村裡以廠房入股,加上牽頭的名義,佔個2%的股份,其餘股份都歸我。”
“三姐夫那邊的姚師傅工場,四姐夫那邊的鐘師傅工場,如果村部願意牽頭,一起加入我這個傢俱廠,我從個人股份中各拿出1%給你們村部。”
“這樣一來,咱們這傢俱廠就是混合所有制,屬於國家政策允許的範圍。各村也能從傢俱廠的發展壯大中,獲得實際的利惠。也算是我先富帶動後富了。”
話音剛落,熊剛就一拍大腿:“這招真絕了!你怎麼想出來的?”
吳遠總不能說是參考某柳挖社會主義牆角的思路,然後反向應用一把。
鍾振濤也不由拍案叫絕,越琢磨越覺得這是互惠互利。
畢竟哪個村部會拒絕這麼一筆意外之財呢。
螞蟻再小,也是肉啊。
丟下幾個姑爺熱火朝天地議論,吳遠回了院子,就聽趙寶俊找上來問:“師父,晚上這頓流水席,是不是該少開一桌兩桌的?畢竟師公不來,師奶也不再來。還有一些路遠的,怕天黑路滑不好走,都提前走了。”
吳遠一聽,就擺擺手。
“那不用。少了師孃,也會多了旁人。像孩子大姨,中午趕不上,只能吃晚上這頓。通知葛廚子,照中午的席面準備。萬一多出來,後面留給工場當工作餐。”
“好嘞。”
有好酒好菜,幹活誰不開心?
晚上流水席開始。
楊沉魚姍姍來遲,一聽丈夫帶著孩子,中午都拍了照片,後悔不迭。
緊趕慢趕的,吃席是趕上了,卻錯過了拍照片。
進了堂屋東廂,霸道地在倆孩子臉上蓋了倆戳,一抬頭髮現空調嗚嗚地吹著熱風,就不由豔羨地道:“妹夫這是真慣孩子,小小年紀就吹起空調,長大還得了?”
楊落雁擦掉孩子臉上的口紅印道:“他爸說,東西買來就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