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烏城內乃是州城規制,堅固險絕,而且糧草殷實,依然能拼湊出近十萬守軍。
按照守城方的紙面實力,這是很難攻破的堅城,但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偽梁侯趙尋手上已經就這一座城,整個梁州也就這一座城尚未收歸夏土。
確定李定國在南府郡的進展後,周柏反而不急了,除開下令填平護城河、敲掉箭塔,保持圍而不攻。
每天主要攻心,直接手段便是喊話宣傳,宣傳大夏政策以及通報各方訊息。
梁軍高層想阻攔也根本做不到,在士氣無法支撐大軍出戰騷擾的情況下,有真氣加持的大嗓門武夫們,喊話聲可以傳遍城牆上下。
你說夏軍都是騙子,但周柏根本就不攔外面的信使入城,趙尋能瞞住部分平民,瞞不住城內大戶及將校。
老梁侯被封安樂侯可以安度晚年,城外的夏軍有很多都是曾經的精銳梁卒,遭受饑荒的梁國百姓得到實實在在的賑濟……
如果這些還僅僅是讓梁軍士卒心生動搖,那後續傳來的長延郡國被破、南府郡淪陷的訊息,就徹底擊垮了守軍心理防線。
外無援軍,後路被斷,繼續堅守給夏軍造成傷亡,豈不是自尋死路?
一連數日,玄衣衛暗子以及許家多年佈置全部啟動,弄得慶烏城真假傳言滿天飛,人心偏轉。
趙尋甦醒後施以血腥鎮壓,暫時控制局勢,可沒有法度及神靈監察,暗潮依然洶湧,根本壓不住。
他不是老梁侯趙啟,能依靠和信任的死忠之輩實在太少,可能現在派出去的督戰隊都會有大半叛變。
同治七年十一月底,周柏當著趙尋及慶烏滿城軍民的面,親自監斬長延國主及南府郡守等一眾“大人物”。
上百杆繳獲軍旗焚燒的黑煙中,新梁最後一線希望,被活生生斬掉。
當晚,慶烏城內爆發多起叛亂,數名“忠心”守將煽動起義,接著又有大族豪強響應,一時間處處烽火。
即使趙尋早有預料,準備及時鎮壓,但城外夏軍適時發起全面攻勢,一切都讓防守局勢走向崩潰的終點。
由官衙豪宅聯結組成的梁侯宮中,燈火通明,數百名侍衛披甲持刀,沉默無聲守衛著趙尋。
他身子縮在堂內蛟龍君椅上,閉目凝神聽著一個又一個壞訊息,不難發現,此時的趙尋頗為平靜。
“報,南城叛軍開啟城門,趙賀將軍放棄外城,正依靠中央南街坊市抵抗。”
“報,飛鶴武軍左右兩營失聯,禁軍四衛遭遇不明敵人伏擊,目前正於糧倉附近交戰。”
“報,錢、寧、原三家祖宅已被控制,但未發現族長等核心人物行蹤。”
“……君侯,苗將軍突然出現在東城,現在負責東城防衛的西原軍已經放棄抵抗。”
苗將軍,苗子石?聽到這個名字後,趙尋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
他剛想質問下屬苗子石如何脫逃,然心中的怒火起了又滅,旋即失笑搖頭繼續癱坐回去。
當初因為多年教導之恩,自己沒有狠心下殺手,就應該預料到有這天。
原來看守苗子石的暗牢獄卒中,有人是斷聯的許家暗子,這種暗子連許元諶手上都沒名單,啟用與否全看暗子自身。
無論是形勢所逼,還是暗子真的忠心,大夏一方得到密報後果斷據此制定計劃。
城內半夜的各方動亂,玄衣衛沒有過多參與,隱藏力量基本上都用來解救苗子石。
暗牢守衛嚴密,架不住有內應透露布防,再有玄衣衛不顧傷亡的襲殺。
苗子石一救出,東城便順勢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