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的龍氣主幹就如梁河主幹一般,都存留於梁國境內,西原更是梁州乃至北境龍脈的起源之地。
三百年佈局,只為一朝爭龍起勢。
作為繼承遺澤的王者,趙啟稱候建國之後,梁州就註定要歸於一統。
別看梁州中南部的梟雄眾多,可得分支龍脈眷顧者少之又少。
若非青墟入侵、靈氣復甦帶來的天機變動,按照正常的亂世程序,梁州才會是北境最先鑄鼎的大州。
天下龍蛇起陸後,不提周柏可觀人本命的禁忌望氣術,就是在一般陽神的眼中,梁州龍氣的歸屬都是大勢已定。
龍氣主幹衰弱,出現分支流向,哪能瞞得過掌握龍虎法度,正兼併梁侯天命的周柏。
梁州格局此前只有一大三小四道龍氣,一大就是梁國,另外三小則是佔據北屈郡的金國分支,以及佔據梁州南部兩個郡國。
金國的位置被大夏代替,且在不斷吞併更多主幹龍氣,而南部兩郡國之主只能勉強稱作氣運龍蛇,連蟒的位格都達不到。
現在清清白白的梁州,突然多出一條龍蟒盤縮於慶烏,還能是什麼,只能是趙尋出了問題。
許家?如果趙家崩滅,梁州又沒有如周柏一樣的強人入主,那許志確實有可能奪取一線龍氣,改易本命為潛龍格。
但以當前的梁州格局來看,許志哪怕成為割據一方的刺史,也沒有任何機會成為爭龍棋手。
體察到趙家內部龍氣遷轉,周柏當然就不急了,要想最大程度吞併梁州龍氣,還得趙啟主動臣服,化君格為臣格。
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六日清晨,傲立於廣袤平原上的西原龍首悠然甦醒,大部分普通平民還處於迷茫中,這座城已然開始了易主儀式。
“都醒醒,夏公入城了!”
“戰爭結束,快到街邊歡迎王師,別讓新朝對我們西原人有個壞印象……”
一個個裡坊內外,到處都是差役、里正的賣力呼喚聲,平靜的西原城漸漸聲囂四起,各色氣運沸反盈天。
貴人也好,平民也罷,只能接受梁國滅亡的事實。
連小小的白丁役卒知道要好好表現,以求在新朝有個好的開始,梁國舊臣們又豈會不知。
昨晚得到梁侯知會,很多大臣一夜未眠,因為各大族的接連動作,宮城之外免除宵禁。
他們有的是在處理自家卑劣之事的手尾,有的則是在拼命和玄衣衛明子溝通,當然最多的還是在思考謀劃如何在新朝保住權勢。
西原城東門,梁侯趙啟換上一襲素衣,顯得頹廢低沉,在他身後,青紫滿布。
將軍卸甲,兵戈棄置,數萬名沒有戰心的梁軍士卒全都盤坐于軍營之內,等待接收。
這時城頭站著的已經不是梁卒,而是大夏禁軍,他們肅穆無聲,如同烽煙湧起的軍氣聯結成天幕,遮擋國亡之時所引來的孽氣。
感受著厚重的軍勢壓制,梁國君臣神色複雜,說到底還是武力差距才淪落至今天。
本命再貴,在外運蕩盡的情況下,白命平民的刀也能架在他們脖子上。
嗚~
在梁國宮廷樂師的威嚴號角聲,儀式正式開始。
此乃三百年郡王世家的底蘊,與之前周柏經歷的不同,這次梁侯趙啟的投降,禮儀非常規範,嚴格按照正規經諸侯的降禮流程進行。
梁國文武百官齊聚,場面盛大恢弘,這是趙啟給自己最後的諸侯體面。
不過體面有了,誠意也要有,昨天他就和周柏透過氣,要親自去夏軍營中請降。
趙啟備亡國之禮,素車白馬,肉袒面縛(兩手反綁,銜璧牽羊。
大夫一級的官員穿著喪服,士人代表則是將棺材用車載著,帶著率領趙虔、趙餘等梁國嫡系宗子十三人,來到周柏的中軍大帳之前。
前往軍營的這一路上,趙啟一路口述自己執政以來的功過,然後讓禮官記錄,向等候聚集著的梁人公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