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想門當戶對,結成一對好姻緣不容易,他也確實忽略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然成為平蒼縣的結親香饃饃。
只是他上無父母,可能外面那些有想法的人不好切入,這才讓史宏茂想找他旁敲側擊一下。
如有意,族中自然有長輩為他這個族長操持。
“男兒志在四方,尚未加冠,醉心功名並無不可,何況中了二甲便有望長生,凡人女子就……”紀鴻哲對此倒是很善解人意。
人終將被少年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他曾經也是天才少年,也曾仰望過二甲,也曾想過長生。
堂間頓時陷入一陣寂靜,直到周柏再次開口:“縣尊可否知道金國那位進京之後的內情,據我所知,我們縣內似乎有家族參與了進去。”
紀鴻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認真看了周柏幾眼,道:“賢侄難道不明白,知道的越多就會越煩惱,甚至越危險。”
“大人,我族正在在執行您的開荒令,一百二十名為苦口隘城牆修補的合適青壯也已挑選完畢。”周柏神色一正,拱手道。
他這就是表態,都和你站一起,還對盟友藏著掖著就沒意思了。
何況周柏自己就是那晚的“受害者”,他需要知道更深層次的訊息。
“陰山侯挺仗義的,最少你和祁家的功績一分沒少,現在他應當是寓居神京,謀求天子或者哪個大貴族的支援。”
“至於你說的我們縣內的那個家族,搭上了一位皇子,陰山侯沒有證據不敢隨意攀咬。”紀鴻哲也知道周家最近的動靜,當下決定說出自己得知的內情。
“趙家還有這等通天手段?那位皇子手還伸得真遠,想動邊關的乳酪。也是,上面那些皇子王爺,誰沒在下面動點手腳。”周柏撇撇嘴道。
紀鴻哲有些無奈,這小子說話肆無忌憚,於是瞪了周柏幾眼。
周柏指了指上面,似乎有一層流光一閃而過,那是某種隔音禁制。
接著微微一笑道:“在這裡,您要是能讓談話外洩,那我可能真要考慮考慮是不是繼續支援您了。”
“廢話不多說,等會兒我還要宴請那幾位縣豪族長,如果沒其他事,你就準備好參加明天的城隍大祭吧。”紀鴻哲突然覺得駕馭這小子還真難,因為他真把自己當成盟友,對等相待了。
周柏沒有立即退走,而是繼續問道:“城隍祭文誰寫的?我可否主筆。”
“按例是德高望重的名宿來主筆,這是之前史、鬱諸老留下的祭文,你的詩才我倒不懷疑,可祭文?”紀鴻哲指了指旁邊案桌上的一疊文稿,露出懷疑的神色。
他知道得神靈歡心,可能會有氣運加身,這確實是秋闈下場的周柏所需。
如果祭文夠好,也不需什麼德高望重,能幫就幫,反正是縣令親自主祭。
十五歲能寫祭神之文,那也太匪夷所思了,由是之前紀鴻哲根本就沒想過,反而是董議這個老油條非要賣這個沒有代價的人情。
面對質疑,周柏沒有多言,而是徑直走到案桌前,飛文染翰,振筆疾書。
“惟祥興四十六年四月二十日,縣人周柏謹以清酌庶羞之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