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風靖寧心中攥緊,清湛的目光瞬間變得幽邃,胸腔裡的擂鼓亦隨之變得急促起來。他竟不能一口氣問下去,而是輕呼了一下,才又說道:“他想為之事?”
雲言徵知道他們之間的氣氛愈發變得微妙了起來,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說道:“靖寧,你心中想問的是什麼話?”
風靖寧若有所感地望住她,片刻間有些怔愣,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與她相遇相知,所共患難的一切,皆是一場早有謀劃的設局?他有些不敢相信,衣袖中的雙手悄悄地握緊了,指尖戳著掌心。
看著她的眼中情緒不曾表露,然已眼眸深處已有藏不住的忍痛。
雲言徵抬眸看住他臉色繃緊,眼底深處是一片的惋惜與遺憾,瞬間明瞭了他心中所憤怒之事。不由反倒是展顏露出了一笑來,急聲道:“靖寧,不管你信與不信,我與你的相遇從未曾在我的算計之中。與你的相交亦是出自我的一片坦然相待,我從未曾對你懷過算計之心。”
聞言,風靖寧的眼眸復是一亮,看住她良久,見雲言徵果然是神色坦蕩,不似作偽。當下,他轉頭輕聲哂笑了一下,才低語道:“方才我險些誤會了你,怕會是著了別人的道了。”
雲言徵神色輕鬆地微笑道:“幸好靖寧你不是一個衝動而自以為是的人,若是你方才轉身便走,我……”說到此,她不由得嘆了一聲氣。
“你會如何?”風靖寧放下了心事,打趣她道。
雲言徵溫溫一笑,本來漸收的笑容,又燦爛了起來,看著他戲謔中帶著期待的眼睛,心思一轉,回答道:“我必定會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告訴你誤會了。”
她笑吟吟地眯著光彩流轉的鳳目,彷彿是當日那個在雪山上獨自飲酒,與他一起合謀捉拿雪狐的神秘女子;又恍然是那時在湖面上吹著長笛,喚起了無數游魚的俏皮面容;又似乎還是那個一路追蹤而來,在山谷中對他維護相救的生死知己。
眼前的她,與他記憶中的她層疊相遇。她仍然是她,從未曾改變。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卻是堅定地道:“徵言,我信你所言。”
“我知道靖寧獨具慧眼,並非是容易動搖之人。”雲言徵觀他神色,心中微定,安心的一笑,說道:“只是撼動你來此之人,心思叵測。她可是秦無雪?”
風靖寧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秦無雪確實是說了一些事,但使我回來的並不是方才之事。而是接下來的這一件事情。”
雲言徵挑了挑眉稍,等著他說下去。
“顧析是否要對我國君上不利?”風靖寧此刻已直言道。
雲言徵心中一跳,卻對此也早有所料,翹了翹唇角,沉吟了一瞬,點頭道:“析與漠皇之間確實有難解之事。只是如今九州動盪,大亂將起之際,若非不得已,我還是不期盼漠國先出了禍亂。漠國一亂,蔚、豫、承三國也必將如置江海之上飄搖不定。”
她雖未盡言,但他已聽出了此話中的弦外之意。
“若顧析要與漠國為敵,你會難以抉擇嗎?”風靖寧面色凝重地問道:“屆時,你要以蔚國為重,還是要以顧析為重?”。
雲言徵沉吟了片刻,說道:“九州四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靖寧,若有朝一日,蔚國與漠國為敵,你又將會如何選擇?”她的眼眸中霎時間流露出了一抹難以辨認的神色,似是惋惜,又似是無奈。
風靖寧瞬間想起了她曾在風家別院時對他說過的話,當時沒有完全明白她的處境與身份,還不能理解她那時說話的隱喻與決心。此刻,心中忽然明瞭了她當時與他說那些話時的心情與憂慮,不由心中恍然,繼而又是一痛。
他雖是灑脫之人,但畢竟眼前的人是他動過了真心的人。
只是,有些人,有些話,有些事,他懂得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