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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故友

雲言瑾驀然回首,看向質疑著他的雲言徵,眼眸微微一眯,語氣平靜地說道:“我若不將訊息傳出去,難道你就真的要嫁到承國為後?如今蔚承兩國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的,自然是聯姻共進退。但一旦他日情勢轉變,兩者為敵,你的身份就會變得再尷尬不過。雖然如今顧析將自己的勢力暴露了出來,但也是因為他願意將其暴露出來,他既然如此選擇,說明他有能力掌控這一切。舍之,你不要太小看了他,顧析此人看著似乎心高氣傲,實則氣吞永珍,深不可測。他願意為你做到了這一步,還指不定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

雲言徵慢慢喝下了手中的酒液,只覺得苦澀難言。不管顧析此舉是有所圖謀,還是僅僅為了解救於她免於囹圄之困,她都不想欠他的越來越多,卻無法償還。更不想因為自己的緣由,使旁人對顧析虎視眈眈,進而利用,進而傷害。就譬如她身旁的三哥,她越來越看不分明他的意圖謀求,越來越分辨不明他的心思目的。

對權勢的慾望,會讓人變得越來越不像原來被人所熟悉的樣子,她已看得太多,多得令人心寒,多得不想再看。

她害怕三哥也會深陷其中,而變得面目全非。

她在玥城的最後一點的依戀,也即將變得陌生,遠離,甚至徹底消失。

“三哥,那你希望這於我是幸運,還是不幸?”雲言徵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喝下了杯中酒,才將話說出。

雲言瑾霍然一笑,說道:“當然希望是你的幸運。”

雲言徵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決然的笑意,鳳眸微眯,說道:“我從不小看顧舍之,從在這裡第一眼看見他起,我就開始提防他。然而無論我如何地提防都提防不了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心思非我可度測。雖然知道,別人要想害他不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若有人要利用我來傷害他,無論這人是誰,曾經與我是如何的親近也絕不會再妥協,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不容再有第二次。第一次我既然能夠毀了自己的容顏,散了九天騎的兵權;再有一次,我也能讓自己和九天騎的忠誠一同徹底的消失,讓顧析再無所顧忌去報復那些心懷鬼胎的人。”

“舍之,你言重了。”雲言瑾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斂,卻是目光灼灼地望住她,問道:“舍之,三哥勸你不要太高估女人在一個男人心中的分量,你今日既然能為家國放棄了他,他改日也能為了權謀利益放棄了你。我向外丟擲了聯姻的訊息,明面上看似天下聞風而動,為仍能掌控九天騎忠誠的鳳舞長公主而來,暗地裡也不過是男人們為了達到功利的一次角逐較量而已。”

雲言徵清麗的鳳眸中現出了森森的冷笑,“身為皇族,人心的冷暖還看得不夠?我從不會將自己的幸福寄託在別人的手中。只是三哥想借顧舍之之勢得到的東西,無論他出於何種的目的,他終是給了你爭取這一切的契機,而在我們皇家的天牢裡,他卻是確確實實地為你挨受過了凌遲之刑……”她永遠不會忘記,在“清風苑”的浴房裡,在顧析嚴詞喝令的聲音中,她在倉促之間還是瞥見了他背上因凌遲刀割缺失的血肉而未曾長好的傷痕累累。雖然他最終利用死囚代替了他的死亡,但在那之前他自己確實在承受著凌遲之刑。他這是為了什麼?雲言徵甚至不敢深思其中的緣由,她害怕一旦印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己心中的天枰便會朝著顧舍之而傾斜,如他謀劃的初衷一般為他傾斜,依戀,心疼,不捨,乃至罔顧他將會傾覆九州的這一個事實。

她與顧析重逢,相聚,離別,這一切都在顧析的掌控之中。而在玥城未曾離開一步的三哥竟然能猜到她與顧舍之之間的牽絆,若不是這兩年多來對她嚴密的監視,又是如何得到的風聲?

在皇帝以國家危勢權衡相脅,讓她與承國聯姻的訊息被封鎖在皇城書房之中時,又是誰偷偷監視了皇帝的一舉一動,又是誰將這一則訊息洩露了出去?

在如今玥城勢力分配的角逐局面中,她只能想到三哥雲言瑾有這樣的能力和清晰的目的。

今日的這一趟珩王府,她是特意而來。

“作為皇家人,大多是無情無義,或是虛情假意,我心中雖未曾期許,但也曾希望三哥你不是這樣的一個皇家人。”雲言徵黯然地說完了未完的話,目光之中只剩下了一片惘然。

雲言瑾聞言後,眼中露出一瞬古怪的神色,久久才笑而不語。

“我想提醒三哥的是,他既然有如此傾動天下的籌謀手段;又有能夠對世事淡漠的狠絕心腸,在對付他的敵人的時候只怕也不會心慈手軟。”雲言徵示警的話冷冷地響徹整個廳閣,讓人回想起顧析的手段與心思,不由得感到背脊隱隱生寒。

雲言瑾沉默了半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嘆了口氣說道:“舍之,我明白了你的心思。你放心,我只想與顧舍之為友,並不想與他為敵。”

雲言徵也放下了酒杯,跳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衫,淡淡地說道:“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既然該說的話她已說完,那麼她也是時候該走了。她只希望三哥仍然是她的三哥,莫要被權利衝昏了頭腦,莫要與家國的利益背道而馳,莫要招惹顧舍之的手段。

雲言瑾想要叫住她撐把傘的時候,雲言徵已然如來時的一陣風般踏進了雪地裡。她看似不快不慢地一步一步前行,雪花卻落滿了她滿身滿頭,攜了一身純白的顏色,鑲在窗外冰雪凝枝的景色裡,宛如一幅秀麗而孤寂的畫。

顧舍之啊顧舍之,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讓我安然離開,為何還要留這一手?為何要解開了“離魂”的禁錮,讓昔日的一切割捨重回到我的記憶之中?

雲言徵默然地踏雪離開珩王府,這兩個多月來,她的腦海中一一記起了當初與顧析相逢時的點點滴滴。原來當日在所做豫國皇宮裡的夢境,並非虛幻,亦非臆想,而是她與他之間曾經真真切切所發生過的事情。

只是當初她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忘卻,選擇了遠離……

而當這一切如今重重疊疊地重回了她的記憶之中,才知道原來他當初想送鳳翔清音而無法送出去的女子是她;他為其親手釀造了桃花酒而埋在了茶花樹下的女子也是她;就連他後來所書寫的緣字皆有所缺失,也是因為她當初的一句話。

“阿言,與我攜手走遍九州,如何?”灼灼耀目的春日桃花樹下,曾有一個清雅的白衣少年溫言相問。

“天下聚散不過一個緣字,我與你之間的緣字只怕是缺了一筆。”曾有一個堅毅的白衣少女如此作答。

當時緋紅如霞的桃花紛紛如雨落下,就似如今的這一場白茫茫的雪花漫天覆地,傾蓋住了這天地之間的一切喜樂,一切聲響,一切希望,一切期許。只剩下了滿目桃花“撲簌、撲簌”地跌下她的腳邊,那是生命凋零的寂寥聲響。

雲言徵剛從外回到長公主府不久,就接到了漠國使者風靖寧的拜帖。

她手中拿著那張蘭箋灑金的帖子,目光幽幽,這上面龍飛鳳舞、神韻超逸的字跡驀然的熟悉。一些往事不期然地就在腦海之中翻湧了上來。那時,她孤身在漠國遭人質疑是承蒙了他的眷顧才得以相安無事;而後又千里迢迢地為了她的安危到豫國去轉輾奔波,如此的情誼,怎麼能說忘就敢相忘了的呢?

雲言徵眉眼間破開了一抹久未曾見的笑靨,匆匆地稍作了整理,便急切地前往了前廳去相見。清雅的大堂上安然地坐著一道閒適隨性的身影,他的一手端起了茶盞;一手輕輕地推開湯麵上的甌蟻,目光卻是落在了她堂上懸掛著的字畫之上,唇角邊緩緩地噙住了一抹散淡的笑意。

她的腳步聲緩緩地響起在堂外,他聞聲回眸,朝她綻放了唇角的笑意,宛如是那清晨穿透過了雲層的暖陽。一身鵝黃錦衣清雅華貴,正經地束著髮髻,簪著流珠冠,配著他完美無匹的容顏,玉樹瓊花般地閒閒倚坐在梨花椅子上,望著她走過來,也不曾起身相迎,只是家常便飯地道了一句:“你來了。”

“嗯。”她也落落大方地應了他一句,跨進了堂中來。在他的身旁落座後,侍女也立刻為她奉上了熱茶。

有這麼一刻的錯覺,彷彿這個偌大的長公主府他才是主人,而並非是她這個真正的長公主。

雲言徵揚了揚眉笑了,望住那上茶的侍女偷偷的瞥向風靖寧的目光,以及那臉上微微緋紅的顏色,心中更是樂了,腹誹道沒出息。卻也不怪罪,青春年華,哪個少艾不傾慕少年呢?更何況是風靖寧這樣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公子無雙。

風靖寧更是慣見了風浪的主兒,對著那個侍女微微一笑後,也不以為意。啜飲了一口手中的茶湯,才閒散地道:“你府上的字畫很不錯,茶也不錯,看起來處境還不是十分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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