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姬不敢,謝過了公主。”芙姬徐徐下拜之後,恭敬道。而後,一手握住紫色瓷瓶身,一手護著,往客房之外行去。
待她去得遠了,秦無雪回首問:“皇兄,她是什麼人?”
秦無恨寓意不明地笑了笑,低語道:“是晏先生的人。”
芙姬一路朝雲言徵居住的客房走去,在房門上輕輕地敲響。
“誰?”顧析此刻已出門去配藥,雲言徵正百無聊賴地倚在窗畔,用著他留下來給解悶的一付棋子自己跟自己對弈。
“公主遣芙姬前來贈藥,請鳳舞長公主笑納。”芙姬的聲音隔著門柔柔軟軟地傳了進來。
贈藥?笑納?雲言徵挑了挑眉稍,這姑娘嘴上倒是會說話。本想著給她們碰一個軟釘子,而後心中一想,此刻前去蔚國路途尚遠,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如此一轉,她便“嗯”地一聲應了,慢騰騰地起身來去開門。
房門自裡面洞開,雲言徵站在房內,芙姬俏生生地立在門外,雙手疊如彎月,正捧著一隻紫色的瓷瓶,映得她纖手如玉。
芙姬雙眸瀲灩,唇角輕抿一笑:“公主聽聞長公主夜不能寐,據說此藥有靜神安眠之效,故特遣芙姬前來送藥。”
“公主心細如髮,請代我謝過公主好意。”雲言徵讓開了身,舉手相邀,說道:“有勞芙姬姑娘將藥放到案几上。”她說罷,回身,到案几旁倒了一杯茶,待芙姬跟著進來,將瓷瓶放在幾面之後,相請道:“芙姬姑娘請用茶,這是顧公子特意調製的安神茶,清香無比。”
芙姬的眸色微妙的變了一變,又迅速恢復平靜,微微笑道:“芙姬謝過長公主的美意。只芙姬不宜飲茶,恐引發此身上頑疾,更耽誤了長公主回蔚國的腳程。”
雲言徵一笑,也不強人所難,只是隨意地道:“我看芙姬姑娘腳手靈便,身負武藝,不似有疾在身。”
芙姬明豔的臉上現出恭謹一笑,“家父讓自小練武,只為強身健體。芙姬微末小技,讓長公主見笑了。”
“芙姬姑娘是哪裡人?”雲言徵漫不經心地道:“聽口音不像是承國人,倒是有些像蔚國的?”
芙姬垂下了眼簾,點頭:“父親是承國人,母親是蔚國人。”言罷,一斂衽,道:“芙姬已出來許久,應回去向公主覆命了,叨擾了長公主,就此拜別。”
“好。”雲言徵淡淡一笑,頷首應允。
芙姬俯身一拜,轉身離去,舉止禮儀秀雅端方,顯是受過宮廷禮儀浸潤。
待她走後,雲言徵關上客房的門,又坐回方才下棋的座位上,手中拈起棋籽,眼眸卻凝定而幽深。芙姬身上有著特別的香氣,隱隱地勾起了她某種回憶,不是很熟悉,卻是很難忘的一種記憶。她雖然已經很收斂自己的眼神,但那種流露出來的東西,遠遠不止是一個宮廷侍女所有的機敏與銳利,還隱藏著一種如蛇般的毒辣。她的行止表現得一如宮中做派,但骨子裡卻沒有從宮裡出來的人那種溫馴,極力的掩飾,也逃不過她這個自小在宮中長大的長公主的眼睛。
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似乎對顧析知之甚深,眼神間且對他極為顧忌,甚至是仇恨之意。
她與顧析有過怎樣的過往?她身上隱約的香氣為何與當年在馬背上一掌之後給她下了傀儡蠱的那人身上的香氣如此相似?
這種香氣是蠱師身上的香引?
顧析曾說,他到過大藏山跟著蠱師習得蠱術?芙姬也是一名蠱師?
門“咿呀”一聲被人由外開啟,雲言徵才回過神來。門外顧析一雙清透的眼睛望過來,他一面走進來,一面說道:“在想什麼呢?”
他關上門,在門邊放下了手中的油紙傘。雲言徵才發覺窗外不知何時已飄起了綿綿細雨,她在此處坐了半晌,竟毫無察覺。連帶著窗邊的几案都被雨淋溼了一截,她頓時放下了手中的棋籽,伸手去關上窗扇,回話道:“在下棋呢。”
“秦無雪的東西?”顧析步履清雅地進門後,目光就落在了這房中多出來的一個瓷瓶上,眼眸微微眯了一眯。
“想是她的解藥,要來換你的解藥罷。”雲言徵挑眉,笑得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