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全然料知,卻要趕她出去,這不是分明要看她深陷險地麼?
顧析看穿她的眸色,雲淡風輕地一笑道:“慕姑娘和冷兄若不是事先吃了解藥,這一路前來又豈會安然無事?”
慕綺冷然道:“說不準是顧公子你草木皆兵,自以為是了?”
顧析眉眼淡然,不以為意道:“此事秦公子三人可以為顧某作證。”
此刻正站在慕綺身畔的秦無恨、芙姬和秦無雪皆是心下吃驚,暗中運試內力,果真有軟乏之象。
秦無雪當即望向顧析,靈眸一轉,說道:“顧公子必然不會束手旁觀、坐視不理罷?”
顧析眼角微斂,笑意若有若無,從袖裡拿出一隻白玉瓶,遞給了雲言徵,說道:“阿言,你來決定。”
雲言徵笑眯眯地從他手上接過來,又笑眯眯地看向秦無雪,說道:“既然我有順水人情可以撿,卻是為何不撿?你說是麼,皎月公主,秦二皇子。”
秦無恨爽朗地一笑,說道:“想不到在此地可以遇見鳳舞長公主你。”這語氣極為熟稔,讓顧析不經意地眯了眯眼。
雲言徵上前兩步,將手中的白玉瓶交給了秦無雪,回道:“我也想不到會在此地遇見秦二皇子,不知皇子你如何便到了豫國?”
秦無恨面不改色地道:“本王欲帶芙姬姑娘前往秘藥閣求醫,不料途中卻與顧公子偶遇,還爭執了一番,之後便遇上了一群黑衣蒙面人。幸得顧公子派人前來襄助,才能以脫身,在此本王先謝過了顧公子的援手之情。”
顧析淡然回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雲言徵瞧著秦無恨三人的臉色變了一變,秦無恨的更是尷尬難看,她將顧析往身後一拉,忙笑道:“此人口拙,且面冷心熱,你們不要見怪。”
秦無雪當即應道:“我們不見怪。”她忍不住斜眼看向顧析,心有不平。他憑什麼用如此語氣與他們說話。論身份、論地位,他們哪一個不比他要尊貴,只不過是對他們援手了一回,便如此態度相對,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山風吹動他的一襲白衣,瑩然似流風迴雪,襯著他脫俗絕倫的容顏,和那份獨特的高潔神態,竟有一種讓人過目不忘的流麗淡遠之美。就如此不發一言的站著,就有一種疏遠之意,讓人似乎與之隔了層山,隔了雲霧,可望而不可即,明明就是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的錯覺。
不怪乎眼前的這兩位美人都會傾慕心繫於他,若論及這姿容、這手段,顧析其人確實有這樣的魅力與才華。以前她對他尚未謀面,只是道聽途說,的確是有些過於武斷了。但至於一個一國長公主為之遠走他方;一個世家貴女為之妄動心機嗎?
秦無雪唇角輕撇,清冷眸中的蔑視一閃而過。
在雲言徵眼中,此皎月公主生得端是以花為貌,以月為神,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長眉俊目間少了一些女子的柔媚柳弱之態,卻多了一絲玉潔冰清的精氣。神色流轉之間,話語言辭之中,更有一股清傲自若。
若不是這一分自視清高,傲骨太過,她還是頗為欣賞的。
“公主不見怪,甚好。”雲言徵淡淡答道,鳳眸微轉,卻是看向慕綺,唇角含笑問道:“不知慕姑娘如今又要作何等解釋?你意欲在豫國之地謀害我等一眾人是何等居心用意?要知道如此一來,不僅是和你漠國風家落下了仇恨,有嫁禍於豫國的嫌疑,還與我們蔚國、承國的秦二皇子皆結下了不解之仇,你們慕家承受得起這樣的重壓麼?”
“鳳舞長公主你不要血口噴人、滿口雌黃。”慕綺心中微震,口中卻咬定不認,憤然而道:“你們皆是隱藏身份出入豫國境內,今晚之事人人皆有嫌疑。更何況,我是接到有人送信才得以尋到此地來,且有信為證,誰又知不是你們之中誰人的設計謀算。”她的目光定定地看住雲言徵,從袖中拿出一片紙條開啟,公之於眾,“鳳舞長公主也不必急於脫嫌,此事可疑之處甚多。”
眾人湊近一看,紙上細緻地寫出了此地的所在。只是紙張普通、字跡普通,看不出什麼線索與門道來。
顧析和風靖寧卻是微微皺眉,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
“那慕姑娘的衣物和飾物上的毒香又要如何解釋?”雲言徵不疾不徐地請教道。
“既然有人意圖嫁禍,自然會派人前來在我的衣飾上動了手腳。”慕綺淡定地說道:“然後再在不察覺的時候,在我飲食中混了解藥。”
雲言徵冷然一笑,說道:“慕姑娘身為慕家嫡長女竟如此的粗心大意,幸好這人下的不是毒藥,不然當真後果堪虞。”
慕綺臉頰微燙,卻不動聲色地說道:“鳳舞長公主既無實證,又何必逞口舌之能?”
雲言徵拊掌,微笑道:“慕姑娘說得沒錯,既無實證,口說無憑。毒物是在慕姑娘身上所發現,任由紅口白牙百般雄辯也於事無補。還請慕姑娘能夠自證清白,此事是自己心懷叵測的佈局,或是遭人利用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