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兄驀然回過身來,朝景白說道:“先生意外身故,乃有人故意謀命,景兄,你定要稟明晏公子,讓他給我們先生報仇啊!”
景白頷首道:“請放心,此事我會稟明公子,定會查明真相,給秘谷先生和木兄一個交代。兇手從屋內遁逸,也許並未逃遠,也許正與隨我同來的暗衛在交手,我們便在此處等等他們的訊息。”
木兄一邊哀慼地流著淚,一邊將秘谷先生的身體小心地扶正在軟塌上。
雲言徵點了點頭,認同景白的話。她此刻內力未復原,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有一種預感,覺得他們的那些暗衛未必能抓到兇手。
果不其然,一盞茶的時光,就聽見景白和暗衛在院子裡的交談。大約是行兇者的身手極其高明,不僅無法追蹤到他去向,並且在他手中還折損了一些暗衛。
雲言徵的心中暗自琢磨的同時,景白已然將處理的事宜交代完畢,正踱進屋裡來。方才的交談聲音,木兄也已聽到,此刻有些頹喪,有些不甘,依然不屈不撓地盯住景白,高聲說道:“先生的行蹤一直隱秘,若不是因為晏公子必不會輕易洩露,景兄,此事無論如何你也要查個水落石出。不然,先生如此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定然會死不瞑目。”
景白點了點頭,嘆息一聲道:“木兄且放寬心,我們公子定然會有法子找到兇徒。此事,確實是我們連累了秘谷先生,如今此地也不宜再居住,不知木兄今後有什麼打算,要如何處置秘谷先生的遺體?”
木兄怔了怔,顯然尚未從秘谷先生死訊的悲哀與震驚中清醒過來,一直跪在軟塌前。此時被景白一問,才想了起來,回首去望住秘谷先生的遺容,又是一陣垂淚。半晌之後,才低語道:“就將先生葬於此地的盤龍山罷!先生喜歡這裡的山水。至於我……我一直跟隨先生學藝,先生待我如子,我也實在無處可去,不若在此地另謀住處,陪著先生吧。”
“木兄,不可!”景白出言警醒道:“兇徒不知為何對秘谷先生下手,木兄切不可獨自留在此地,只怕兇徒會去而復返要對木兄你不利。”
木兄沉思道:“這些年來,確實有些人對先生不滿,心懷怨恨。可先生卻從不害人……怎麼就……唉……”
景白勸道:“木兄不若先跟我們回去,與我們公子一道從長計議抓兇徒一事?”
雲言徵一直默不作聲,只站在軟塌一旁,靜靜地觀察著秘谷先生頸的傷口。
木兄轉了轉眼睛,顯得有些猶豫不決,最後說道:“也罷,待我將先生遺體火化帶在身邊,再隨景兄你回去拜見晏公子。”
景白正要出聲,雲言徵卻是皺了皺眉頭,搶先一步道:“木兄,千萬不可!殺害秘谷先生的兇徒尚未抓到,豈能先毀了先生的遺體?先生頸後的傷口可是鑑定兇徒用何等手法,何等兇器的重要證據,若火化了一切將變為烏有。你讓晏公子如何憑空斷定何人才是兇手?更何況,既然秘谷先生在此地遇害,便應將此事上報官府,父母官有保護百姓,鋤奸懲惡的職責。晏公子這一時三刻也尋不到此處,但如今正值夏日,屍首不易儲存,若有官府仵作來檢驗,並備錄在案,且在兇手未抓捕前可交錢放到冰室儲存三個月,他日縱然屍首損壞,也有根據可查,有利於追溯兇手。”
景白對她側眼相顧,肯定道:“白姑娘此法子甚好,只是我們皆是江湖中人,不喜與官府中人打交道。”
雲言徵淡定自若地道:“這是儲存秘谷先生遺體最好的法子,權宜之計,有何不可?相比於抓拿真兇,和官府中人打交道又怎樣?”
木兄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有些心思動搖。
景白上前兩步,朝雲言徵細聲說道:“白姑娘,難道你不怕官府中人盤問此中細節?”
他的暗示,雲言徵自然明白,垂眸一瞬說道:“苦主是木兄,我無須出面。要麼景兄找人將我替換掉……一時三刻他們也查不出來。至於景兄的暗衛可以就此散去,再由景兄陪著木兄與官府交涉,晏公子既然是帝師後人,自然會與各國的官員常通有無,只要景兄你派人傳訊出去,想必無論你們是否要在此地接受盤查,晏公子都會有法子將你們撇清出來。此事人命關天不可兒戲,且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父仇不共戴天,必須鄭重其事,小心謹慎,木兄是麼?”
“如此行事的話,可是要耽擱你的事了?”景白低語提醒道,目光溫和。
“我的事,是否可請木兄幫忙?”雲言徵轉頭問。
木兄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先生的獨門技藝,我尚未精通,實在不敢託大為姑娘恢復原貌。”
“除了秘谷先生,還有誰有此等能耐麼?”雲言徵問。
木兄尋思片刻,篤定地道:“此門技藝精妙非常,若不是所晏公子所託,我至今還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精通此技藝。據我所知,除了我家先生,只怕就只有為姑娘易容的人會這般手藝了。”
雲言徵暗暗吃驚,問道:“木兄可知這人是誰?”
果不出所料,木兄頹喪地搖了搖頭,“此人許是不出世之人,或是深藏不露,木某孤陋寡聞,未曾聽說過這人的名號。姑娘,也許可以到秘藥閣去碰碰運氣。他們既能製出各種奇藥,醫術定不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