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朝陽城郊十里外的“歸容山莊”。
風靖寧與夜凌藏身在山莊外的樹林裡,正站在樹梢高處遙望著山莊的高牆。這圍牆雖比尋常人家的要高出三分之一,但也難以阻擋他們的腳步。只是這高牆之內究竟有什麼在等著他們呢?
鍾勇曾獻來一張山莊的地圖,只是這人可信麼?這一份地圖又是否是陷阱呢?
對方既然是顧析的敵人,他自然是不能小覷。
山莊內有腳步聲微響,想必是守夜的護衛在逡巡防禦。而在後花園的巨石下有一道機關,機關拔下便可以開啟通往地下的階梯,下面便是囚困徵言的地牢。至於那塊巨石下的機關需要一道鑰匙,而這把鑰匙卻藏在山莊的書房裡。
“走吧!”風靖寧輕語如風,人已入紙鳶般飄向了山莊的高牆,身形一掠一閃,就消失在了高牆之外。
夜凌腳下一動,緊隨其後。
至於那一把鑰匙究竟藏在書房的什麼地方,鍾勇卻是無法打探到。
夜凌進入山莊後,便見風靖寧的身影在前方如煙般飄向書房的方向,兩人幾個起落,仗著高超的輕功避開了幾撥守衛,來到了書房外。
“山居館”大門緊閉,靜聽之下,裡面毫無動靜。
縱然如此,夜凌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手中暗暗捏了一把暗器,以防變故。風靖寧伸手撫在門鎖上,內勁一吐,鐵鎖應聲而斷。他兜住斷鎖,輕輕推開了門扇,在門外環視了一圈室內後才緩步走進。夜凌微微一凜後,隨之閃身而入。他不明白少主為何不從窗戶進去,而是如此堂而皇之地斷鎖而入,這樣豈不是更容易被巡夜的守衛發現書房有變?
夜凌心中懷著不解反手關上書房的門,回頭卻見風靖寧並沒有焦急地去尋找鑰匙,而是悠閒地遊目四顧,逡巡著眼前這書房的擺設。門窗緊閉,夜裡的光亮不甚分明,但兩人皆是一流高手,黑夜視物已是清晰可辯。夜凌跟隨打量起這書房,書墨器具、琴棋蕭笙、玉羽花石,佈置得甚是風流清雅,但相比起風家的陳設風韻,卻是相去甚遠。
他不明白對於在風家百年世家的底蘊中沉浸長大的少主對這書房的擺設能提起什麼興趣,以至於如此目光流連,反而忘了正事?
“少主……”他正要出言提醒。
風靖寧卻是快他一步道:“阿凌,這書房中暗含正反兩種八卦陣圖,若我們方才跳窗而入,卻是正中了他的機關暗器。若能避過他的暗器,勢必要在房中央落腳……”他的目光銳利地似穿透過種種陳設和牆壁,看到了那裡面暗藏的殺機,隨著淡靜的話語,他仰頭看向房中央的屋頂,微微含笑道:“想必這樣就會很快地落入他人設定好的鐵籠之中。”
夜凌暗暗吃驚,他一時大意竟沒有留意這房子裡隱藏著此等殺機。他的目光再一次謹慎地掃過眼前的設定,已是隱隱辨認出其中兩種互為犄角之勢的陣法。但若要似風靖寧這般料敵先機,看穿對方的心思,那還差了些閱歷與睿智。
風靖寧一直站在門後,未曾移動半步,他手中揣了兩截斷鎖,在手心拋了一拋,右手抓起一截,目光落在那窗戶下面的地面上,那截斷鎖也立刻“鐺”地一聲落在其上,又復而彈入了一旁的桌底下。
夜凌“噫”地一聲輕呼未止,少主明知此處設有機關,為何還要故意觸動它們?耳邊已是發出連續不斷的“嗖嗖嗖”聲響,書房牆上機關開啟,羽箭雨滴般射向那面牆的兩扇窗戶的各個方位。他凝神分辨,暗中設想,如果自己方才翻窗而進,勢必要遭遇這箭雨,從其中騰挪躲避,若要不朝房中央跳去,勢必要中箭,這箭雨的數量與密度顯然是經過了計算,以一流高手的眼界和修為來設定的機關。
他心中對這機關設計的訝異和對少主的敬佩也上了一層樓,心中思忖著,無論如何他也是無法逃過羽箭而不在中央落腳。
而這羽箭的箭尖在黑暗中仍閃著瑩瑩的藍光,淡淡的藥氣散發出來,顯然是淬了毒藥。
“掩住口鼻,退出屋外!”風靖寧驀然低語命令道。
夜凌微一遲疑,已被風靖寧摜了出去。
風靖寧手中另一截斷鎖立刻擲向了房中央的地面,一擲之下,那斷鎖在地面彈了一下後,照樣彈了起來飛向了另一邊陰暗的角落裡去。就是如此的一下,“碰”的一聲,一隻鐵籠已從屋頂落下,瞬間鎖住了地面,同時羽箭有不斷從四面牆壁中襲擊而來,令人避無可避。
風靖寧方才已察覺這箭尖上的毒藥氣味有異,早已閉住了氣息,此刻安排了妥當,便也倒身飛出。
房中機關啟動早已驚動了守衛,急速的腳步聲朝這邊奔來,火把明亮的照遍半個院落。
一眾侍衛只見原本上鎖的書房大門洞開,房中一陣陣藥味湧出,燻得他們頭腦有些暈眩。
走近一瞧,火光照耀之處,房中一片箭羽飛矢狼藉而不堪。房子中央更有鐵籠牢牢與地面升起的狼牙緊緊扣鎖在一起,但房中沒有任何的死傷、血跡。
這賊人去哪了?
這房中的事物可有損失了。
一人青衣儒冠匆匆而來,排眾而出站在書房門外觀望。
驟然,山莊內有人呼聲大作:“有人來劫囚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