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誰?她如何捨得傷害一個深愛她若此的人,而那個人竟然是顧析。”慕綺怔然地低喃道,眸光也有一度的失神。
“不管那女子是誰?我只問你能做到如此麼?”慕重聲聲地追迫道。
“如此的女子,他為何要愛她呢?”慕綺不懂地抬起了頭,眼眸有些迷濛,低語道:“那女子難道是蔚國的鳳舞長公主,雲言徵麼?”
“每個人愛的人都不同,許是他愛的正是她心中的大愛呢?”慕重一句話,語氣輕飄如煙,卻是字字千鈞。
漠國邊城,將軍府的後院裡。
這一間廂房裡陳設最是精緻清雅,一桌一椅,一杯一具,乃至陳設在案頭的一把古琴,薰籠裡的一抹香灰皆是最好的。
顧析優容地坐在古案前,紅色雕窗外的嫩綠枝頭,沙沙細雨中杏花漫墮。他的目光似看向窗外的美景,心中盤桓的卻是誰背叛了他?藏劍、竹笙、子弈、青詩、素書、折羽,此六人皆與他一同被老頭下了蠱毒,若不與他一同完成老頭的遺願,那是不可能得到解藥的。
究竟是誰,要罔顧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出賣他呢?
是他們中有人感覺跟著他顧析已是無完成老頭遺願的希望,不願再將性命交到他的手中掌握著;還是晏容折手裡有了使他們能御下性命之憂重擔的藥物,使他們中有人願意冒險一搏?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他都要儘快將此人找出來,以防後患!若被晏容折快一步破壞了他原本佈下的棋子,那麼當真就要功虧一簣了。幸好,他所佈下的棋局,他們六個人沒有一個是全盤知曉的,而在他的防範之下,那六個人的面前,他亦設下了不少迷障與啞棋。
棋局之生死,在他的腦海中形成,死棋亦可復位為生棋;生棋亦可棄用為死棋。
除了他自己掌控全域性,誰也不可信任。
縱然他思慮萬千,從臉容上卻尋不出一絲的動容,依然平靜自若宛如鏡湖無波。從門口處望進來的背影,憑風吹起白紗衣,無盡的飄渺,無盡的美好。回身,側顏,正臉,挑眉,一笑,縱然淡淡若水,亦傾醉無數紅顏,紅酡秀頰無數。
慕綺依然怔然,無論見過了這個少年多少次,她依然為他駐足停留,心中欣悅而不可自拔。
“你來了?”他依然是那麼淡靜如雲的笑起,聲音輕輕如春風微拂。
她回神後,徐緩走近,那一雙如玉般修長的手依然為她奉上一杯碧綠清湯的酪奴,盈在白瓷的杯裡,也映照出他烏瑩瑩的幽邃眸子,那裡穠黑得化不開,無人能看懂他的心思。
慕綺悠悠坐在小几旁,輕執杯啜飲,小心問道:“公子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顧析一笑,卻是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姑娘是為哪般執著?”
慕綺淡然抬眸,有些訝異地望住他。他從不曾問過她為何傷情?今日卻是為何有此一問?不由斟酌地回道:“公子的才情風姿,乃我曾見過的第一人。”
顧析挑眉,神色淡淡地露出一絲果然來,復又說道:“姑娘喜歡的是顧某的這一副皮相,和這一副皮相下裝著的才情?那姑娘可曾想過,這一副迷惑人眼的皮相之下,這些擾亂人視聽的才情之中,包裹著的,隱藏著的是怎麼的一個靈魂?那個靈魂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姑娘可曾關心過他麼?”
慕綺微皺眉,回道:“公子仙姿天然,皮相之下,才情之中包裹著的,在我眼中那必定是仙,是神,而非世間俗物可比的靈智。”
顧析不由輕哂:“姑娘一葉障目,妄下定論了。再如姑娘所言,姑娘憑仗讓人過目不忘的是什麼?是慕家擎天的權勢?是姑娘的仙姿玉貌?是姑娘的才情橫溢?那麼,在姑娘這一副皮相包裹下的,又是怎樣的一個靈物?”
慕綺怡然笑道:“公子從未曾嘗試瞭解過我,又怎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