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如此,但風靖寧為人磊落,胸襟豁達,不似會如此為之。”有人為風靖寧正名。
白徵言心裡鬱悶,內力太好也是一件煩惱事。明明耳根子嗡嗡作響,她還要裝作若然無事。
一眾人來到後花園,明媚的春陽下,滿園移置了各色各樣的蘭花。深冬過後,萬物復甦,雪冰消融,能見到如此妍麗景色,眾佳麗皆是一陣驚訝歡悅。這宴會雖是雪皇后置辦,她卻並不現身,而是讓一群小輩在此庭園後院中游玩。
白徵言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一場為太子選妃的宴會。幾位皇子與風靖寧等人在那邊的河亭上寒暄閒聊,而各色美人就散落各處,或幽獨賞花,或結伴私語,或彈琴吹簫,或寫詩作畫,一群美人佳麗也玩得頗為自得其樂。
那屢屢瞟向河亭上的目光少不了,白徵言躲到僻靜的廳閣裡,依然逃不了被人騷擾的耳根清淨的命運。
風聲中時不時的飄過來:“怎麼不見水墨音與慕綺?她們可不能不來。”
“你們說,水墨音和慕綺,誰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那些女子小心翼翼地問,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談論著。
“兩個都入得了,水墨音似朵水仙花,秀美高雅;慕綺似朵牡丹花,雍容華貴,若是我,兩個都要了。”
一陣低笑聲,有人斥道:“你想得美!”
“她們兩個人是不能娶到一起的,且不說別的,就是論誰當正妃這事,就有夠讓人頭大了。”
“何況慕綺還不想嫁入皇家……”
“聽說,她有心儀之人,明言非君不嫁,這等高傲不是我等能比。”有人對那第一世家的嫡女身份羨慕無比,萬分感慨。
“哼,也不過是個客卿,值得麼?”
“能入得了慕家和慕綺的眼,只怕此人要不簡單吶!”
“難道還比得過風家靖寧?”
“慕綺沒有相中風靖寧,卻相中了這人,只怕還會在伯仲之間。”有人口出狂言,別人正要難以相信。
就有人言之鑿鑿:“我曾經對此子有過驚鴻一瞥……”她停頓了好半晌,似乎在回想當時的情形,語音也因此而輕柔了起來,“那時木槿花開,慕綺與那個少年站在樹下,我馬車經過,正好掀開窗簾瞧見他們在湖邊說話。他笑如春風旖旎,眉眼清絕宛如雪山,我匆匆而過,只見了他的一個側臉,但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清晰如故,未曾有人能讓我如此印象深刻。”
“連風靖寧亦不能?”有少女忍不住追問,比較她心中仰慕之人。
“不同的,有人喜歡風光霽月,神仙姿態;亦有人喜歡神秘幽邃,妖嬈風姿。此子便似一泓深潭,將你的倒影清晰映入,你卻無法獲知他深淵後的心思。”那少女淡靜地說著,語氣中似有追慕遙想之意
“你後來可還有見過他?”
“沒有了,顧姓舍之,一去杳無音信。”
“去哪兒了?還是……”
靜靜地,似被人揭開陳年的傷疤,似被人重創的一擊,似被人掀開了嫋嫋的檀香,白徵言倚坐在窗邊的花梨椅子上,目中有些乾澀,心裡刺刺地、鈍鈍地,繼而清晰無比地疼痛了起來。她右手重重地按住胸口,意圖去壓下那澎湧而起的痛楚。她不該悼念他?她沒有資格去悼念他!他是因她而死的——
眼前有些模糊,她左手壓住自己的眼睛,想要把眼淚逼回去。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脆弱,不能在這裡顯露出自己的彷徨與無措——
有腳步聲迅速接近,她閉上眼睛,手指將眼淚揩掉握在掌心裡。白徵言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快捷地朝廳閣的另一邊側門走出。手臂上一緊,她驟然回眸,卻是風靖寧那一張風清月朗的臉落入她的烏瞳裡,他一手拉住她,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斂,眼中漸漸閃過疑惑之色。
白徵言藏起左手中攻擊的姿勢,眼眸裡也收回了冷厲之色,此刻卻無意做假,只別過了臉去。但她眼角的淚痕星點如水,眉間悲慼尚未散盡,風靖寧心下動容,關切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