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起了小狐狸,就告辭出門而去,身影優容灑脫得宛如隱士。他是真的為人如此,還是故作姿態,要引起他們的注意,才好接近他們達到他的目的?他們雖然遠離的京都,這裡無人認識,但一直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有心的人還是可以知道他們的身份。
“也許是真的走了,不知道。”風長雪淡然淺笑,眸子裡卻閃著縷縷瑩光。她顯然看得出這次比試中他勝負的意圖,然她對此曲的賞惜之情亦不似偽裝,若果真的是偽裝出來的入迷,那麼她的偽裝之能甚高。
沐劍秋還是在一旁慢慢地品著酒,冷冷地道:“既然我贏了,那麼我們也是時候該動身回京了。”
楊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睜著一雙狐狸眼盯住風長雪,眼底閃過一絲焦急的詢問。
“嗯……”風長雪笑了一笑,慢悠悠地說道:“願賭服輸,回去吧!”是劫躲不過,是緣避不了。興許,這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劫吧!
楊晗似被他這樣的輕描淡寫的態度給嚇著了,瞠著的眼睛越發的大,嘴張得越發的圓。出門前,父親交代下的責任沒有完成,他還囑咐自己一切聽從風長雪的安排,說長雪他自有分寸,這就是父親所說的他的分寸?
風長雪慢悠悠地轉著杯子,慢悠悠地飲著酒,慢悠悠的笑。
楊晗還在疑惑,忽地聽“轟“地一聲,室內竟遽然閃動起了火光……
同一時間,仍為去遠的白徵言忽聞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響,她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頭去看。黑暗的夜幕下,那頂樓的火光尤其明耀,宛如一顆火球般懸掛在半空中,以她的目力還可看見那燃燒的火焰不斷增加。
她還不及反應,懷中的小狐狸卻是猛地一下子掙脫了她的手臂,一溜兒竄下馬去,拼命地往遠山酒樓奔去。
這……這是被美色所迷了麼?
白徵言暗暗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卻是調轉了馬頭,亦縱馬朝酒樓奔回。等她到了酒樓門前,小狐狸白影一閃已穿過圍觀的人群,進入了酒樓裡。白徵言仗著輕功,一路地趕上去,她說不清自己是為了小狐狸,還是為了救樓上那些相識不久的人。
樓上的人都紛紛逃下來,白徵言幫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後,一提氣踩著階梯扶手飛身直躍頂樓而去。只見撲面而來的火光,熱氣撲騰,方才那間雅室中不斷傳出來“兵兵乓乓”的利器相擊聲。
楊晗手提劍在手與那些長戈斷劍圍攻上來的樂工拼殺在後,風長雪提劍護了沐劍秋在前方開路。三人皆是矇住口鼻,互為臂助,正與對方廝殺得不可開交,在火光閃爍間,卻見白徵言手中執著軟鞭一步步地闖了進來。
風長雪當先瞧見了她的身影,眼中閃過警惕。其餘兩人對她的去而復返也是心存疑竇,在對敵之餘,又分了一部分心思在白徵言的身上。
白徵言左顧右盼尋找小狐狸的身影,手中提鞭甩開企圖攻擊她的人。瞧見風長雪三人神色戒備,便不再朝他們走近,而是在外圍助他們解決那些圍殲的刺客,順道朝風長雪提聲問道:“小狐狸回來找你,可看見它進來?”
風長雪猶豫了片刻,還是回答道:“不曾瞧見!”
聽到他語氣中的疏離,白徵言不再多言,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在火光人影殺氣襲來的間隙間尋找小狐狸的蹤跡。
“他的話可信嗎?”楊晗低聲問道。
“戀物至此,難以置信!”沐劍秋難得地給出了一聲評價。
“不知道,且出了火樓再說。”風長雪手中長劍光如雪花飛舞連續擊傷了幾人,右手扯住沐劍秋一把將他朝門外空地送出去。
“呼”地一聲,沐劍秋剛剛穩住身形站定,楊晗手臂上已有多處劍傷,他輕嘆道:“長雪兄,你帶小沐先走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風長雪已劍勢連環“唰唰唰”地挑了三人的手腕,一把抓住楊晗的手臂,展開身形朝沐劍秋停留之處奔出。在風長雪送出沐劍秋時,圍攻的人早已跟隨著破門而出去刺殺沐劍秋,待他阻擋了幾下,風長雪已與楊晗躍至,三人一匯合,轉身便要朝樓道奔下。
風長雪目光一凜,轉身便見白徵言懷裡抱住雪狐將它護好,轉戰在刺客當中,闖出火叢來。她手中靈蛇軟鞭舞動,眼中自逸出一股懾人神色,實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而她眼中的風長雪劍氣飛揚如流矢,身姿翩然如秋葉,大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風儀。
“小心!”白徵言出聲提醒道,她身形騰空,長鞭如臂使般飛來,捲走了刺客忽然暴起射向風長雪三人的如瀑銀針。
銀針在空中激射如雨,她長鞭漫卷,風長雪亦是以劍相擋,“叮叮叮叮叮叮”的利器相擊聲繞耳不絕,其中忽夾著一道裂帛之聲,白徵言只覺心中一陣警覺,但百忙之中還是躲避不及,她捲走最後幾枚銀針後,手腕一痛,垂眸望去,手上已是鮮血長流溼了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