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清風不吝嗇,吹拂而過,兩人面色都好轉了些。
“怎麼?你以前也搶過無問樓的?”
季梧桐雙臂勉強恢復了些知覺,但依舊痠麻的厲害。
“沒搶過,無問樓都是硬茬子!”
江淮春搖搖頭,看樹下的紅衣少年已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
“為什麼是我?”
遠處兩人已經逃的不見蹤影,只剩下他們二人留在這桃林裡。
“萬朗城的無問樓,內門一共也就二十二人。但這二十二人,全部都是仙差級。特別是那肥頭大耳的金算盤,聽說已經是仙差級裡最高的攀天境。”
江淮春說著,將手邊的短刀收回刀鞘。兩人都已經無力再戰,要刀無用。
金算盤,這還是季梧桐第一次聽到張善友的別號。
“所以我才是最軟的那個柿子.....”季梧桐自嘲,這身紅色錦秀長袍並不能為自己帶來庇護。退去這紅袍,自己還是那個窮鄉僻野來的小仙童。
錦衣華服裹的住一個人皮囊,卻裹不住一個人強弱。
“你以殺人搶劫為生?”
剛才打鬥中還未顧得上仔細瞧瞧,季梧桐看向身著灰色短袍的江淮春,上面的補丁清晰可見,這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此前他一直覺得薛平山那種人才是亡命徒,在山野中和妖獸山精以命相搏。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傷口。炎狼禍鬥也好,柳精也罷,自己未傷分毫。卻在這繁華富貴的萬朗城邊上險些喪命,這江淮春才是真正的亡命徒。
畢竟和人鬥,才是這世上最危險的事兒。
“不不不,我只搶劫,不殺人。”
江淮春搖搖頭,又將自己的短刀拔出鞘來,手指在上面輕輕滑動。剛才天色太黑,季梧桐這時才瞧見,那短刀還未開刃。
用江淮春的話講,在這萬朗城中,他們是最底層的人。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店鋪良田,有的只是自己。
趁著黑夜,挑幾個普通人打劫。或者運氣好能遇到季梧桐這樣的小仙童,也能劫些低階仙草用來換錢。
“還有別的掙錢的路子嗎?”
季梧桐沉思了半刻,他現在同樣也需要錢,但偷搶這事他是幹不出來的。
“有!但比搶劫危險!”江淮春脫口而出。季梧桐難以想象,比搶劫還危險的事什麼。
月明星稀,萬朗城南城門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熱鬧,寥寥幾個路人往城內去,季梧桐並沒有去那田地裡的茅草屋,而是和江淮春一道回城。
江淮春是個住在萬朗城內的孤兒,平日裡打交道的也都是些窮困人家,或者是一群潑皮懶漢。
更別提正統仙門了,就連無問樓這種散修門派,江淮春平日裡也很難打上交道。
本想今日搶了季梧桐拿箭換錢,卻沒想到這一場不打不相識讓他認識了無問樓內門的人,索性邀請季梧桐回家裡去住。
見縫插針,逢源必追。這是江淮春這樣的孤兒從小就學會的,像他這樣的人,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飛黃騰達的機會,哪怕機會如同大海中的麥芒一樣渺小。
“話說你若是搶了我,不怕無問樓的追責?”季梧桐跟著江淮春在一條條小巷子內穿梭。
“正統仙門會,但無問樓不會!只要不殺無問樓的人即可!”江淮春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肯定。
待江淮春緩緩道來。原來是無問樓有三不追的原則:不追窮苦,不追世家,不追朝堂。
隨著兩人一路往北邊去,路邊的亭臺樓閣漸行減少,一間間簡陋甚至破敗的房屋出現在季梧桐面前,怎麼也沒想到,這萬朗城中還有這幅景象。
江淮春帶著季梧桐來到一處院前,這院子連圍牆都沒有,一排柵欄圍著一件簡陋的土房,這就是江淮春的住處。
進到屋內,江淮春點燃小方桌上的蠟燭。屋子左手邊是爐灶,上面放著三五陶泥碗,右手邊是一張床和一個矮櫃,幾個木頭板凳放在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