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在地上的手機還滑了出去,滑到她現在觸及不到的位置。
黃清若想過去撿起來,她的腰上又橫亙過來梁京白的手臂,用力箍住她的腰。
近在遲尺的梁京白的臉沒什麼表情地注視她,魔咒一般地說:「你現在覺得你的眼皮很沉,很沉……你想閉上。」
黃清若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並且掙
扎得更厲害,用盡她現在身上全部的力氣。
還是沒能掙開梁京白,倒把她自己的力氣徹底用完了,使得她自己被更濃烈的睏意所侵襲。
梁京白的聲音暫時沒有繼續。
但並非她捂住耳朵產生的效果。在剛剛的掙扎中,她的手其實已經捂不住了。
他安靜地低垂他的眼簾,盯著她的小腹處。
黃清若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原來是她裡面打底衫的下襬在她掙扎的過程中撩高了,露出了一截她小腹上剖腹產留下的疤痕。
她當時故意沒做任何的消痕,任由它醜陋地留在她的面板上、留在她的身體上。
這一瞬間,當初生產前後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旋轉著在她腦海中過了一遍,黃清若無法控制自己眼睛的發燙和蓄淚。
對於他那時候將她從綁匪手中救下了,在得知綁匪就是因為她才來綁架她的,她的感激之情早就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災禍因他而起,他本就應該救她!本就應該!
「知道我為什麼留著它嗎?」黃清若憤恨地說,「我就是要用它時刻提醒我,你是魔鬼,你是害死我孩子父親的人。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你!」
梁京白的目光因為她的話,從她的小腹上的疤痕移回她的臉上。
他的眼神裡盡是比外面的天寒地凍還要酷然的冷寂。
這也是黃清若陷入沉睡前見到的最後一眼。
於是這一眼他的眼神,伴隨了她的整個睡眠過程。
她睡覺的時候,他似乎就是用這樣的眼神一直盯著她的。
她明明閉著眼睛的,卻好像就是能看見他在看她,能看見他的眼神。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一直盯著她,彷彿會看穿她的內心,知曉她的一切秘密。
看穿她的內心,知曉她的一切秘密……
她倏爾想起了什麼,異常地害怕,立馬默唸著告訴自己: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說……
死也不能說!
——黃清若猛然睜開眼。
入目的是僧寮的木製天花板。
從後背的觸感來講,她應該又躺在那張硬邦邦的床上了。
耳邊,一道熟悉的嗓音清淡地傳來,如惡魔傳信:「黃清若,我已經全都知道了。」黃清若僵硬的脖子,緩緩地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