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薛飛審犯人一樣,一遍又一遍的抓著患兒的媽媽詢問,“孩子到底吞嚥過什麼東西沒有,你再仔細想一想,快一點啊。”
茶素醫院現在或許在常規治療中還比不上首都魔都的醫院,但在急診搶救中,已經不次於世界上任何醫院了。
因為張凡他們這一代明顯起來了,而且這幾年不光人跟著張黑子卷,醫院的技術水平裝置器械,也跟著卷,大多數的裝置其實已經是頂尖的了。
有時候茶素老百姓也抱怨,尼瑪茶素醫院怎麼就不尊重我啊,我給他建議,讓他怎麼給我治療,明明問病不求醫上都說了,人家都能出版買書了,不比你這個破醫院強?
醫院存在的意義,就是能在關鍵時刻幫患者做出專業性的選擇,而不是讓患者和家屬丟色子,讓知識改變命運落實在實處,千萬不要讓命運改變知識。
搶時間的手術,因為患兒是從急診中心這邊送過來的,薛飛一邊詢問一邊讓患者家屬簽字,可手術室裡手術已經開了。
手術室裡,一群醫生護士,就像是拆彈專家一樣,真的是輕拿輕放,就怕刺激到孩子,然後出現嗆咳。
已經只剩一個氣球了,真的不敢刺激啊。
張凡這一次沒有閉眼,就是站在手術檯邊上靜靜地看著麻醉醫生的操作。
壓力給到麻醉了。
患兒像是喝醉的醉漢一樣,打鼾的聲音直接就是呼嚕嚕的,這種架勢的呼嚕聲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正常兒童身上的。
麻醉醫生準備好器械和麻藥包,抬頭看了看張凡。
張凡點點頭。
謹慎但麻利,看著操作,張凡其實心都是提起來的。
自己做和看著別人做,絕對是兩回事情,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醫生越來越不喜歡帶徒弟的緣故了。
太尼瑪嚇人了。
十幾分鍾,就像是度過幾十年一樣,麻醉醫生一身汗的終於抬起頭了,“張院,麻翻了,開始手術吧。”
“好!”張凡回答的時候都是帶著顫音的。
手術開始,孩子的骨頭是韌性的。
如果說成年人的骨頭硬度就像是鋼精,那麼孩子的骨頭就像是春天裡的柳樹條,絞斷成年人的骨頭,都是咔咔咔的聲音。
而孩子的則是噗噗噗的聲音,開啟胸腔,左側肺部已經癟了,而心臟就像是跳倫巴一樣,都快從身體裡跳出來了。
出血太嚴重了,這個時候,還不敢降壓給止血藥,就怕因為肺功能不足導致出現全身性的血栓形成。
刀鋒劃過,乾癟的肺部像是絲襪一樣被切割,就算沒有上手,張凡都能感覺到捻發感。
捻發感是醫學名詞,這玩意是檢查外傷後產氣桿菌感染還有氣胸或縱隔氣腫蔓延至皮下的。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在臺上給張凡他們解釋這個詞語,學生們就是沒辦法理解。
太抽象了,老師說你捏著女頭學的頭髮搓一搓,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是不準確的,後來等張凡真正的見過什麼是捻發感以後,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尼瑪用得著搓人家女同學的頭髮嗎?
把手放在絲襪上,上下滑動幾次,不就是捻發感嗎!
肺部異物取出術,有三種方式,一種是硬質支氣管鏡下取出,這是比較常用的方法。至於從嘴裡進還是從鼻子裡進,取決於異物的大小,取決於醫生麻醉的要求。
如果異物小,醫生會拿著一根硬管子,從你鼻子裡塞進去或者嘴裡塞進去,直接插進肺部,這種操作嗆咳感窒息感極其的明顯。當然了,這是異物比較淺顯的一種方式。
如果再深一點,這個方式就不行了,棍子太硬了,插的太深會造成損傷的。
例如,對於剛吸入不久的小堅果、塑膠玩具零件等異物。都是這種手術做的。
第二種就是胸腔鏡手術,這個時候,就不是從嘴裡進了,而是在胸腔切幾個口,然後插入胸腔鏡和手術器械。
最後就是開胸手術,這是一種創傷較大的方法,也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
所以,家長帶孩子真的很難,不光要操心他的吃喝,還要操心他不要拿著異物胡亂的塞,上面塞不行,下面塞也不行。
切開胸腔,孩子的肺部很漂亮,粉嫩粉嫩的。也只有孩子的肺是粉嫩粉嫩的。
一旦活的久了,不管你抽菸不抽菸,肺部往往都是如同花紋大理石一樣,所以張凡吃雜碎,但不吃肺,因為動物肺裡面有太多太多過氧化物。
翻找,氣球堆裡翻東西,一個不慎氣球爆炸,血液就冒出來了。動作輕柔的不能再輕柔了。
終於,張凡手裡的眼科鑷還是夾住了異物。
“準備搶救!”張凡的手感很強,就算是用工具,手底下有沒有,他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