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剛過了十四歲生辰,在父兄的起鬨下吃了些酒,敵軍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趁著他們慶賀的時候夜襲。
喊殺聲傳來,裴辛酒醒了大半。他提著銀槍,仰著頭讓人給自己穿甲,翻身上馬。
對面準備萬全,剛一露面,他的手臂就被人射了一箭。好在是左手,傷口也不算重,只是流了許多血。
他隨手用布纏了一圈,舉槍衝鋒,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乾瘦男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中年男人眼中滿是淚水。他對裴辛道:“對不住。”
裴辛看著貫穿男人心口的長槍,頗不解。
為什麼他殺了對方,對方反而要向他道歉。
他猛地醒了,眼前卻發黑。
下一瞬裴辛又倒回去了。
裴辛:“……”
顧放之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呢?毛病吧?
好在這回的噩夢換了一個做,只是血水中的白骨。
裴辛看到那些不斷伸展的骨手,倍感親切,甚至生出了想和對方握手的衝動。
但夢魘尚未結束。
天殺的顧放之半夜不睡覺鬧鬼玩,竟又一次回溯了時間。
裴辛:“……”
手又癢了,好想打點什麼人。
他索性不睡,爬起來看書解悶。顧放之卻沒再施法。
裴辛:“…………”
熬了一夜的裴辛覺得自己更傻了。
待到快上朝的時間,裴辛起床穿衣。
龍袍繁雜,又要在腰上掛許多掛飾。好不容易穿好,顧放之一回溯,又被顧放之扒得只剩下了裡衣。
裴辛:“…………”
萬法皆空無所依。(注①)
一切都是空。
了悟禪機的裴辛居覺一切都沒了意趣,推開楊祿海,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楊祿海跟著先帝,幾乎是從小看著裴辛長大的。他還從來沒見過裴辛這樣。
他戰戰兢兢地上前:“皇上……皇上……?”
裴辛不語。
楊祿海:“皇上可是龍體不舒服?”
裴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