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璐穎遞上一張嶄新的二十元鈔票,以及一塊錢的鋼鏰,又指了指肖堯和沈婕。
車子緩緩地啟動了,下午的太陽忽然從厚重的雲彩中露出半個邊邊,陽光直灑在沈婕的臉龐上。
“老婆,要不我們換一下。”肖堯小聲道:“曬。”
“嗯嗯。”沈婕從鼻孔裡發出表示否定的聲音:“還挺暖的。”
“第一次坐公交,什麼感覺?”
肖堯這句問話一出,那女司機就一腳急剎,兩個人一起朝前一撲,險些撞在前排的椅背上。
“還挺好玩的。”沈婕想了想,微笑道。
“我還是很懷念小時候的電車,”肖堯回憶道:“你見過沒?有兩條辮子,拖著天上的電線,有兩節車廂,中間有一個可以轉的圓盤,就是中間是可以轉的……”
“廢話,好像我才是土生土長的魔都人吧,真當我不上街的啊?”沈婕搶白道:“我還坐過一次呢。”
“哈?你剛不是還說你第一次坐魔都的公交……”
“你說電車我就想起來了,小時候媽媽專門帶我坐過一次,就是玩。”提到自己的母親,沈婕的目光都變得很柔和。
“嗯……可惜現在都沒有了。”肖堯遺憾地說。
“你不是來魔都才剛一年嗎?”沈婕問他。
“哦,有時候暑假會來魔都住在奶奶家啊,還有就是寒假過年的時候,一般也都會來魔都過年,”回憶起小時候,肖堯也不禁微笑,露出了一邊臉上的小酒窩:“那個時候的我,最喜歡的就是來魔都過年了。
“早上6點就要起床,坐中巴到南桐,坐上午10點鐘的船,沿著常江一路南下,晚上6點的時候開進黃江,然後響起汽笛聲,大家就衝出船艙到甲板上看東方之珠,爸爸會把我舉起來看……
“最後,船停在十五鋪碼頭,奶奶就會在那裡接我們。”肖堯一臉幸福地說:“可惜自從疏通大橋修好以後,就再也沒有這種客船了。”
沈婕伸手摸了摸肖堯的頭,鬱璐穎下意識地轉臉投來一瞥。
“我有一個堂哥,一個表哥和一個表姐,每年春節都是我們四個在一起玩,”肖堯持續回憶殺:“我們在弄堂裡玩煙花,摔炮,劃炮,還有很多壓歲錢……可是每次我爸媽都說要幫我保管,然後收走絕大部分。”
“啊?壓歲錢還帶往回拿的啊?”少女打了個哈欠,趕緊用手遮住。
“講這些很無聊吧?”肖堯笑了一下。
“沒有沒有,”沈婕說:“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沒睡好嗎?”肖堯忽然想到什麼:“對了,我睡覺打呼嚕嗎?”
“不怎麼打吧?”沈婕回憶了一下:“但是你會搶被子,有時候還會踢我,可煩人了。”
“啊,真的假的?”肖堯笑了起來。
一位戴著老花鏡的先生轉過頭,把眼鏡往下拉了拉,又轉了回去。
沈婕打了肖堯一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臉上紅撲撲的。
少女看起來是真的困了,她拉起肖堯的手,把頭靠在了車窗玻璃上,闔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似乎是覺得一直振動的車窗玻璃不太舒服,便把頭又重新靠在肖堯肩膀上。
肖堯想要把少女攬進懷裡,但是鬱璐穎就坐在右前方,如此旁若無人似乎有些不禮貌。
他可以不在意路人的眼神,但是一旦換位思考,便無法不在意鬱璐穎的感受,因此把身子繃得很直很直。
一陣乾淨的吉他聲流進了肖堯的耳朵,有點耳熟,應該是肖堯聽過的歌。
“陽光正溫暖,一直照進我心裡。如果沒有你,怎麼會有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