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她驚駭的不是楚庭川的心意,而是楚庭川所說的話是事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滿腹的機心在楚庭川面前竟然能毫無遮掩,坦坦蕩蕩。
不管是多壞的事,她都能說的無比自然,好似篤定他不會因此對她生出什麼惡感,對她做出什麼壞事。
這說明什麼?
她只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讓她如同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步也不能動。
可與此同時,她又覺得胸口有一團熱氣噴湧而出,將她的臉都燻得一同熱了起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
不僅奇怪,還讓朱元覺得危險。
她用盡全力,當機立斷的對楚庭川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楚庭川見她如同是一隻察覺到危險繃緊了全身神經的貓兒,知道她是在緊張防備,便也不再多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出了門。
月光還在,可朱元卻莫名的被楚庭川的眼神看的渾身發燙。
過了許久,她才逐漸的捧著自己的臉坐下來,久久沒有抬頭。
這種她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便是她對於情愛一無所知,也知道自己對於楚庭川跟對別的人的感覺是不同的。
可就是這份不同讓她害怕。
怎麼會?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她分明說過再也不會跟這些天潢貴胄攪在一起,上一世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慘痛嗎?
屋子裡安靜得落針可聞,過了不一會兒,蘇付氏進來,朱元才茫然抬起頭來喊了一聲姨母。
蘇付氏應了,快步走到她跟前,見她這樣,還以為楚庭川剛才是說了什麼壞訊息,忍不住覺得後怕,急忙攬住了她低聲安慰。
朱元卻搖頭。
她有些茫然,卻又覺得除了姨母這件事無人可說。
她沒有母親,自小沒人教養,上一世也沒有機會體驗正常人的感情,除了姨母,她也不知道該問誰才好。
因此,她嘴唇動了動,片刻後,還是有些赧然的攥住蘇付氏的手低聲問她:“姨母,怎樣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
蘇付氏怔住了。
她完全無法料到朱元竟然會提出這麼一個問題。
坦白說,她從來沒把朱元當成小孩子,反而自己有不能下定決心的事,反而都要去求助朱元。
現在朱元問出這個問題,她才覺得孩子有了一點孩子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蘇付氏想起剛才楚庭川在這裡,便有些瞭然了。
想了想,蘇付氏輕聲說:“喜歡一個人,大約便是,願意聽他說話,也很願意將想說的話告訴他,彼此都不想有什麼隱瞞,也沒有什麼顧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