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聽不懂兩人之間在打什麼啞謎,見父親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便認真看了朱元一眼,輕聲偏過頭去對王太傅說:“父親,現在他們也算得上是危機四伏了,您若是不出手幫忙,那他們怎麼辦?”
王太傅忍不住嘆了口氣,摸了摸王嬙的頭就搖頭:“你這個傻丫頭,什麼危機四伏?我看朱姑娘分明就是胸中有丘壑,但是基本已經被她算盡了,現在事情的關鍵無非就是朱姑娘所說,能否叫聖上下定決心的問題。”
盛家在朝中經營多年,當初聖上親政,盛家出了不少力氣。
盛貴妃又極為得聖上喜歡。
這位聖上可不是先帝,向來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衛皇后不得他喜歡,他便冷落她一連多年,甚至還起過廢后的念頭,如果不是太后和內閣苦勸攔著,衛皇后能不能坐穩中宮皇后的位子還是兩說。
可盛貴妃不同,盛貴妃一進宮便獨得盛寵,嘉平帝極為喜歡這個志同道合的妃子,兩人琴瑟和諧,甚至當初衛皇后寸步都不能進的御書房,盛氏也時常召盛貴妃伴駕。
因此有這麼一個貴妃在,又有盛閣老保駕護航,別說是盛氏了,就算是朱正松都未必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所以才會有朱元在宮中的那麼一鬧。
因為朱元本身就知道黃閣老和髙閣老是盛閣老的人。
王太傅認真看了朱元一眼:“你這個小丫頭,真要冒這個險?”
他知道朱元打算做什麼,如黃閣老和髙閣老之流,想要討好盛家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而他們要對付朱元,並不需要自己出手,通常只需要讓底下的門生故舊們做點兒什麼。
至於盛家?
如果朱元不動聲色,那他們自然不會留這個禍患,可是朱元如今尾巴翹上天,在他們看來,對付她就不必立即下殺手,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一定會選擇利益最大而損失最小的法子文官攻訐。
想必明天開始,朝中參奏這件事的奏摺就會如雪片一般飛上御書房的桌了。
這麼多人一起出手對付一個小姑娘,聖上不會看不出來。
那就在於嘉平帝怎麼想了。
嘉平帝會不會覺得盛家如今囂張太過,權柄過高而心生不滿?還是覺得朱元一個小丫頭引來這麼多的是非是個是非人所以心懷不滿?
這中間的度,稍微偏差一點兒,那可就是滿盤皆輸。
他見朱元肯定的點頭,忍不住便有些慨嘆:“我見過許多人,可是像你這樣為達目的什麼都豁的出去的,還是頭一次見,你就不怕這中間的度沒掌握好,連你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弟弟的性命也一同賠進去?”
“不會的。”朱元的確並不擔心,見朱景先正朝自己看過來,就安撫的笑了笑讓他安心,轉過頭認真的對王太傅說:“因為聖上自己就是一個從來不怕麻煩的人。”
王太傅哼了一聲:“你這是在謀算帝心,誰給你的膽子?又是誰給你的這份自信能夠算準呢?就連盛閣老,他也不敢說聖上的每一個心思他都能算得準,你才是什麼年紀,就憑藉跟五皇子的交情,就敢說這個了?”
“我不敢。”朱元絲毫不懼,迎著王太傅的視線緩緩的揚起了頭:“可是我知道不管最後是誰笑到最後,這個人都不會是四皇子,盛家必定要倒的。”
這話說的就有些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