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趙毅驅馬奔騰於趙國境內,許多地方都出現過他的身影,大到城池,小到村落。
這時,顛簸於馬上的趙毅看了一眼快要下山的夕陽,從腰間取出了一沓泛黃的紙張。
其上記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名字主人的居所,很顯然這些名字的擁有者已經在戰場中化為了一堆黃土。
漆黑的雙眸看向最上面的一張,許多名字都被他畫掉了,只剩底下的最後一道名字。嘆了口氣,收好這些紙張 ,牽著馬匹走進了眼前的一座村莊。
靜悄悄的小村莊沒有什麼生氣,趙毅環顧四周,在一間木屋前停了下來,提起手指敲了上去。
篤篤~ 篤篤~
木門吱吱嘎嘎地被開啟,探出了一張膽怯的面龐,時光在他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蒼老的聲音響起,“您是?”
“許虎是您老的兒子吧!”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那老爺子雙手一陣顫抖,激動道:“對對對!”
“我是您兒子的戰友及朋友。”
“這樣呀,快請進,裡面說。”,趙毅被老人請進了這間矮小的木屋中。
裡屋中一位婦人帶著八歲左右的孩童走了出來,“父親,這位是?”
“他說,他是我兒許虎的同伴。”
女子聞言後,她身軀明顯一震,對一旁的幼童說道:“小虎乖,去屋子裡玩,母親有話要和這位大哥哥交談一下。”
“嗯!”,幼童蹦蹦跳跳地回了屋內。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婦人來到趙毅身邊,將倒滿茶水的杯子遞了上去。
“嫂子叫我影子就可以了。”,趙毅抿了一口對方遞來的茶水。
還沒等婦人說些什麼,老爺子急道:“影子兄弟,你可知我兒現在過得怎樣,戰爭已經結束了,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婦人也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這一刻,他感覺揹負了一座山的重量,壓得他快要喘不出氣了。
趙毅放下了手中陳舊的杯子,張口有些壓抑地說道:“他過的~很好!”,頓了頓,又道:“他暫時~可能回不來了。”
從趙毅的話裡,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兒子並沒有戰死沙場,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又自言自語,“這孩子為什麼不回來呢,明明都已經結束了。”
他隨後又問道:“影子兄弟可知道緣由?”
“他…他說他要留在軍隊中,為趙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趙毅有些結巴的說完這句話,接著取出一些銀票放在桌子上,“這…這是虎子兄弟託我帶給你們的,他還讓我給嫂子捎上一句話,勿念。”
本以為自己的謊言能給他們帶來心安,可當他看到對方女子眼中的淚光和那複雜的神色時,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她沒有說出來,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
又將悲切的淚水當做喜極之淚,和老爺子說道:“父親您聽到沒有,虎子他沒有死,他只是暫時不回來而已。”
“對~”
最後父女兩人在這木屋中哭泣了起來,一個是為‘真相’而哭,一個是為‘謊言’而哭。
“我能幫你們的,就只有這些毫無溫度的銀票了。” ,趙毅鼻子一陣酸楚,再也不敢與那女子的眼睛對視,他怕自己也流下悲痛的淚光。最終,奪們而出,駕馬離去。
夕陽已經落下,夜幕籠罩大地,趙毅隻身穿梭於黑暗之中。
第二日,依照紙上的名單繼續找那些死者的家庭,給去慰問,讓他們食有糧,住有居,甚至編出各種謊言,但結果都大同小異。
隨著手中的紙張越來越少,日子過得也越來越快,戰火之後是平靜期,也是撫平傷痕的日子,抑鬱的氣氛總要被那些平淡的生活所抹去。
這一天,他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幾個幼童在這院子內嘻嘻玩鬧,時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阿嵐的母親將一杯解口的淡茶遞了過來,“恩公,謝謝你來看望阿嵐,阿嵐這孩子每天都念叨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