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的她,已然認識到他身份的不同一般,現在的場景並不適合相認,於是出聲大喊道:“孩子他爹,快出來,來貴客了!今天就歇息一天,不做生意了!”她的聲音高亢洪亮,卻透出一股難言的喜悅!
“好嘍!來了!”一道憨厚粗獷的聲音就傳到了鄭文耳中。
不一會兒,就從隔間走出一個身材高大壯碩,一臉憨厚的北方男人,他見了,也不過來打擾,只對著那兩三桌上的客人說了些什麼,他們就自動離開了,畢竟這些客人也看出了,鄭文非富即貴,還是躲開為好!
而鄭文也對著鄭一使了個眼色,鄭一也會意,立即就站起身,招呼著幾個人出去了。
場面上一下子沉寂了下來,而她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她的小九兒畢竟身份不同一般了,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兒了,她頓時就感到了有些侷促不安。
鄭文見了,馬上就會意過來,就笑著開口說道:“阿孃不必緊張,不管如何,我依舊是阿孃的小九兒!”
此時的鄭文見到自己曾經的乳孃,心中還是很興奮的,他接受了原主的記憶與感情,十八年的皇子生涯,看上去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美好,但生在皇家,又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好?誰有知道十多年他內心的苦悶與孤獨!
他兄弟姐妹眾多,但能說得上話一個也沒有,因為在皇室中,他雖是皇子,但一生下來就尷尬,屬於皇子中的邊緣人物,是不值得別人投資的,所以在這個親情淡薄的皇室大家庭中,在成為皇帝之前,他從未感受過別人的善意,也從未感受到過親情,在他十八年的生命中,能有一個人不計較利益得失,真正對他好,這份真情彌足珍貴!
所以,這樣一個人,雖然鄭文貴為皇帝之尊,但鄭文還是願遷就她!
有時候,鄭文就是一個感性的人。就像李英兒,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第一個走進他內心的女人,為了她,雖然也不乏政治上考慮,鄭文還是任性的下了那麼一封關於追封李殷為少保的聖旨。
但有時候,鄭文也是個絕對理性的人。就像大乾太后王氏,鄭文雖然嘴上稱她為“母后”,其實內心卻是不以為然,這只是政治上需要而已,對戶部左侍郎王成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只是有意放縱,也是顧及太后王氏的面子而已,如若太后王氏及太原王家有什麼地方侵害到他的利益,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斬盡一切!
而此時的鄭文,也只是隨著自己的心意做事而已,他的內心,想認下眼前的乳孃,那就去做,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鄭文是又接著寬慰的說道:“阿孃近來可好?身體可還好?”活了十八年的鄭文不是很會說這種寬慰的話,只能乾巴巴的這麼說道,但語氣透出絕對的真誠。
她也聽出鄭文話裡的真誠,遂有些放鬆下來,滿面笑容,又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小九…兒呀,別的…都還好,就是十幾年…沒見到你了,心裡想念得緊!”
她是越說越順溜,也不是那麼緊張了,又接著說道:“阿孃在宮口的時候,也知道你的處境,榮華富貴雖不缺,但終究沒有我們這些小民活得痛快!”
“後來,阿孃又聽說你當了皇帝,更是身不由己了,阿孃是一切都好,吃嘛嘛香,睡眠也好,你看我,從宮中出來之後,還發福了不少呢,阿孃呢,也是個有福之人,阿孃只希望你能做一個好皇帝!”她是一臉慈祥的對著鄭文說道。
鄭文聽著她樸實的話語,心中卻是很感動,雙目含淚,但終究還是沒有流淚,但心中卻是記住了這些樸實的話語!
他的乳孃出身底層,雖識些字,但終究不懂政治,但她樸實的話語,又何嘗不是這大乾萬千百姓心中最樸實最真誠渴盼,渴望處於他們最上面的皇帝是個好皇帝!
雖然此時鄭文的心中仍舊是自私自利填充內心,仍舊一心想的是自己,他自認他也達不到後世領導人那樣的一心為民,但他還是把“做一個好皇帝”的宗旨裝進了內心,在自己今後的治政中,多為底層百姓謀福利,因為這不僅是阿孃的期望,也不僅是萬千百姓的渴盼,也是鄭文心中的宏圖大志!
鄭文對著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才對著她說:“阿孃坐!”
李英兒也識趣的站起身,去攙扶著她坐在鄭文的對面,也順勢坐在了她身旁,卻是頗有興趣的看了看鄭文,又看了看她。
鄭文也順勢坐在椅子上,又方才笑著問道:“我聽說阿孃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怎麼不見她們呀?”
她聽著鄭文關心的話音,方才笑著說道:“阿孃的大兒子韋迪已經二十二歲了,原來是在客棧中幫忙,今天他跟他媳婦回他老丈人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