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江南金陵,謝家大宅。
家主謝榮收到了謝雄的書信,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揣磨了一次又一次,他還是猶豫不定,不知道該怎麼?
朝庭的情況他已然明白,新帝登基,接二連三的發生大事,先是蒙古人入侵山海關,接著又爆發帝陵案,再接著又是馬元一案的擴大化,第一件事跟他們謝家關係不大,但後兩件事情卻是致命的,搞不好他們謝家會因此而灰心煙滅。
帝陵一案還不算太壞,最多也就是他的弟弟謝雄免職,也只會讓謝家在朝庭中失去一個強大的助力罷了。他心裡還能承受。
但馬元一案,那就是把謝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啊!他作為謝家家主,太清楚這十餘年來謝家所做過的事了!
因為他的妹妹是先帝的貴妃,深受先帝寵愛,生的兒子鄭郊眼瞧著要被封為太子了,他們謝家在江南是越發的跋扈!
欺壓良善、侵吞良田都是小事,因為這種事許多人家都在做,他們謝家只不過做得出格了一些,這方面謝榮也不擔心,他有的是辦法擺平。
但這些年,他們謝家對官場涉入太深了,無論是燕京還是江南。在京城先是大筆的賄賂朝臣,拉攏朝臣,參與奪嫡之爭;在江南更是肆無忌憚,拉攏江南各世大族組成利益集團,凡是江南地方官,不受他們拉攏,就受他們排擠,因此一時間金陵謝氏是水漲船高,由此而被稱為江南謝氏。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失鞋的。誰也沒想到先帝即然會暴斃而亡,而登上皇位的居然是那個誰也不看重的九皇子蕭王鄭文,而不是許多朝臣看好的鄭郊。
這就很尷尬了,而謝氏家族一下子就在江南凸現出來了。而這次馬元一系列案子更是讓謝氏家族在新皇面前大大露了臉,讓新皇記住了謝氏家族,記住了江南。
而此時的謝榮也深深的明白謝家的處境,而他正在思考的正是如何在新皇手裡儲存謝氏家族。
而要如何做呢?
他也曾想過要不乾脆造反吧,但只考慮了一下,就迅速被他丟擲腦中。
要是有這個實力,他倒是敢試試,但是一想到自己謝家的實力,那也只是表面光鮮,看上去家大業大,其實只是虛的,借的還不是大乾皇室那層虎皮。
他要是敢造反,肯定也能風光一陣子,江南的世家大族肯定是歡欣鼓舞,拍手稱快。
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能把謝家當做投名狀獻給朝庭,等北地大兵一到,他們就高興的當帶路黨,帶著北地大兵把整個謝氏家族消滅乾淨,說不定朝庭不但會免了他們以往的罪責、還會重重的獎賞他們。
謝英身為世家之人,他太清楚這些世家的嘴臉了。
因此,主動造反不可取。
那麼鼓動他人造反呢?
遍觀一下江南各勢力,他居然發現就沒有有這個實力的人或勢力。
至於江南節度使李殷,他太清楚這些江南駐軍了,能戰的怕是不足三萬,而且怕是鼓搗不起來,因為二十年前還有二十萬的江南駐軍,這些年被他們這些江南世家大族禍害得不輕,早已不能戰了。
那麼只能像他弟弟謝雄在信中說得那樣做了,把整個謝家獻給新皇,而且把謝家雙姝送給新皇,把整個謝家綁在新皇的身上,幾十年之後謝家還是謝家,至於他妹妹謝貴太妃與唐王鄭郊只能對不起了,在世家,親情就這麼淡泊。
……
而與此同時,在金陵,李府。
江南節度使李殷正在一個人喝悶酒,醉醺醺的,不像一個將軍,鬍鬚拉渣的,卻像一個醉漢。
他已經收到了從燕京城傳來的訊息,已經預感到自己可能時日無多了,所以他才這麼放縱自己。
而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著白衣、身材中等、面容樸實的中年男子,這是正是李殷的親信幕僚胡功。
他看到李殷這樣,皺著眉頭坐到一張椅子上,才開口問到:“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李殷也不回答,拿起桌上的酒壺又喝了一口,才哈哈大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李白這句詩寫得好啊,真是寫到本將的心裡了,哈哈哈哈……”
忽然李殷“咳咳”的激烈咳嗽了幾下,顯然是被嗆到了,頓時面色漲紅。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緩了過了,遂才開口道:“先生,你跟了本將多年了,本將也不虧待你,我已經讓管家幫你準備了一分厚禮,你拿著逃命去吧!隱姓埋名一輩子吧,千萬不要出來,否則怕是有殺身之禍,你畢竟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