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天,他們義軍陷入苦境,幾乎全軍覆沒的那一天,是眼前的這個人幫助了他們;讓他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各處揚起塵煙的廢墟里,散發著焦臭的味道;而那一身的白,耀眼孤傲;他後面跟著的大批人馬,清一色的黑衣黑褲、蒙面;顯得幹練穩重。
他還記得,無鋒拉起趴在地上的他的時候,淡金色的雙眸予人以無比安心的感覺,彷彿有著無形的力量,安撫著剛加入義軍不久的他,安撫著他那第一次上戰場而久久不能平靜的恐懼與退縮的心。
無論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懷著怎樣的目的去救的他們,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力挽狂瀾,將幾乎覆滅的義軍,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
那一場救護之後,他出資幫助義軍整頓,重新教授義軍們如何作戰,如何攻心,甚至教會他們那種,不擇手段的“犧牲”。
而他,也從膽小計程車卒,慢慢爬上了將軍的位置。
他感到無比的自豪!在義軍中,血統是一個虛無的東西,別人不會因為他的血統而多加照顧,更不會因為他的血統而任憑差遣;反之,只有更嚴酷的訓練與教導,才能洗掉那一身所謂高貴的血液。
千影看著眼前的男子,笑著搖搖頭。一切的意思盡在其中,無需再用任何言語去澄清。
“當年,他們要派一個人到您身側以方便聯絡的時候,我主動要求過來了;作為您的侍寵而來。”
月色逐漸濃郁,月白色的肌膚顯得更加蒼白,隱隱透著病態;湛藍的眼眸含著笑意:“我那時候很高興,終於可以再見到您。”
無鋒斜靠在床榻上,有些慵懶的道:“這不是個好選擇。侍寵不過是比玩寵更低賤的東西,你為何要那麼開心。難道人前,我對你的所作所為,你一點也不感到憤怒?”
“我知道,那些不過是演給別人看的,無論是打是罵甚至是在人前凌辱我。越是低賤,越是自然,別人才越不會察覺出來不對,不是麼?”千影道:“更何況打的再皮開肉綻,折辱的再如何不堪,人後,也有最好的藥……”
“你應該回義軍裡去謀劃佈置,或者衝鋒陷陣;你不應該在這裡掩埋自己。”無鋒蹙眉。
“我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我想尊主您知道,這府邸,內院被您的暗衛保護的如同一塊鐵板,但,出了這內院,您的身邊只怕到處都是眼線。若是一個不小心,出了破綻,您會有危險。所以,這樣的聯絡侍寵,最好是一個心甘情願的人來做……而且,最近您為了讓別人不起意,也會偶爾放進幾個打聽訊息的人。就算會提前得知有所準備,但是,也怕會有漏網之魚。我……不是懷疑您暗衛的能力,我只是擔心……”千影躊躇著用詞。
“好了,我明白。”無鋒嘆了口氣。
“我……我只是想說,無論尊主讓屬下做什麼,屬下都心甘情願!”千影沒有停下,乾脆的表達了自己的情緒。
無鋒搖搖頭道:“當初救你指點你,不過是偶然。你不必太記掛在心上。我也不是你的尊主,你不是我的屬下,你是義軍的將領。這樣稱呼我,實在不妥。”
千影抿著嘴,亮而明亮的雙眸就那樣看著床榻上的人。
無鋒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你那是什麼表情,罷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上來吧。”
無鋒拍了拍空著的床榻:“這些日子倒是難為你跟我處處演戲。等你們類自由了,就可以不用去勉強自己了。”
千影將無鋒外衣解下,放在衣架上;自己將衣服脫了之後,也竄入被窩,低眼不語。
“喵”的一聲,將沉默打破。
許久的談話,讓他差點忘記角落裡一直安靜蹲著的胖貓。
“你也過來!”無鋒對著那隻貓道。
比普通貓大了幾號的胖貓撲到榻上,在兩人之間臥著,按照以往的行為,將一旁的千影往外擠了擠。
“行了,別調皮。這麼大的床,你要把人家擠哪兒去?”無鋒輕輕拍了一巴掌貓頭,摟著胖貓閉目安睡。
千影揮手熄燈,雙眼則望著床頂,久久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