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向是個愛操心的,她跟著謝琅華身旁,一臉擔憂的說道:“大小姐,既然白媽媽和錢媽媽都開口了,怎麼樣也得饒了秋燕才是,若是不然她們又該在背後議論大小姐了。”
謝琅華腳下一頓,扭過頭來看著春桃大義凜然的說道:“你家小姐何時怕過別人的議論?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
從前她無懼她們的議論,如今就更是不怕了。
她這一生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嫁人的,既如此名聲什麼的又與她何干?
她只管恣意的活著就是了。
“唉!”春桃忍不住嘆了一聲。
這一日車馬勞頓的,加上遇上山匪有受了不小的驚嚇,回到院子後,謝琅華就讓春桃去歇息了。
原本她身旁是有兩個貼身服侍的婢女的,可自從趙氏掌家之後,說什麼要勤儉持家,便打發了她身旁的紅杏,連著謝瑤華和府中的小姐身旁也都只有一個服侍的婢女。
趙氏此舉一下便贏得了父親與老夫人的讚賞。
如他們這些新貴之家,家底的確比不得那些公卿氏族之家。
謝琅華洗漱過後,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
趙氏極力阻止她見老人,不過是她不清楚她在山上到底遇到了什麼事,那些山匪有沒有如約而至,為何她會平安歸來。
待趙氏知曉今日發生的事後,必會發難於她。
縱然她從山匪手中安然逃脫了,可終究聲名受損,趙氏肯定會大做文章的。
還有赫連佑……
她自認她今日的表現沒有一點破綻,還望他不要起了疑心才好。
趙氏他們竟找來了赫連佑,對她來說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那邊趙氏已將今日發生的一切打探清楚。
彼時,她正在用鮮玫瑰花瓣泡手,一向勤儉持家的人竟用的價比黃金的鮮玫瑰花泡手,可見有多麼勤儉持家。
趙氏尚不及三十歲,雖生養了兩個孩子,但保養精細,歲月好似格外厚待她,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從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到今日定遠侯府真正的掌家之人,足可見趙氏的手腕多麼厲害。
她垂著眸子,陰森森笑道:“她不是有膽子發賣了秋燕嗎?明天我便讓她滾出這定遠侯府。”
明面上秋燕終究是蕭氏屋裡的人,她縱然心有不願,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擦手蕭氏屋裡的事,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可她如何能不恨,秋燕早已成了她的耳目,一直為她辦事,倒也盡忠職守,驟然少了她,雖然還有白媽媽和錢媽媽在,但那兩個老傢伙卻沒有秋燕辦事妥貼。
在趙氏眼中謝琅華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以至於她連想都沒有想過,是不是謝琅華髮現了什麼,才驟然處置了秋燕。
這也不怪趙氏,從前謝琅華仗著侯府嫡女的身份,一直是這般行事的,家中的婢子僕從看誰不順眼,便隨意處置了,此事實在是太符合她的性子了。
謝琅華渾渾噩噩便睡著了。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從前那些舊事,一幕幕在她腦海中迴盪,一點點撕咬著她的心肺。
“謝瑤華,蕭陌……”她躺在榻上,死死地閉著眼,緊緊的拽著身上的薄毯,口中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驟然睜開了眼。
那瞬間,她面色煞白,雙目血紅,身上的寢衣早被汗給浸透。
“大小姐。”春桃聽著她的喊聲,快速走了進來,被她這副摸樣,瞬間給嚇住了,以至於她呆呆的站在謝琅華榻前,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琅華低低的垂下眸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片刻才恢復如常。
她抬眸看了一眼春桃,聲音沙啞的說道:“春桃,你怎麼來了?可是天亮了?”
春桃這才回過神來,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轉身給謝琅華倒了一杯清水,伸手遞給她,緩緩說道:“天亮了,奴婢聽到大小姐的叫喊便過來了。”
謝琅華接過春桃遞來的水,一口飲盡,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淡淡笑道:“既然天亮了,也該起身了。”
今日必是一個多事之秋,可她卻不怕!
她要一點一點亮出她的爪牙來。
春桃轉身給謝琅華拿來衣裙,服侍謝琅華起身。
“姐姐,你起身了嗎?大早起的聽聞姐姐昨日去甘泉寺的時候竟遇到了山匪,我擔心姐姐身體有恙,這不就急巴巴的趕來了。”謝琅華不過剛剛穿戴整齊,洗漱過後,謝瑤華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