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大夫,卻從無悲天憫人之心。
此刻日頭正是毒辣,謝琅華面色蒼白,兩頰卻帶著極不自然的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頭上落下來,她的唇瓣又幹又裂,不自覺緊緊咬著唇瓣。
崔慍與華玥那一掌可是絲毫沒有留情,謝琅華只覺得肺腑都是疼的,跪了不過片刻,她便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大小姐……”方幻雲眉頭緊鎖的看著她,眼中滿是濃濃的擔憂,見謝琅華有些撐不住,方幻雲伸手扶住了她。
謝琅華看了她一眼,推開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方姑姑,你不用陪我跪著,這一路車馬勞頓,你去馬車裡面休息吧!”
方幻雲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固執的跪在謝琅華身旁一步也不離開。
從日上梢頭到夕陽西下,謝琅華已經跪了大半日。
連方幻雲都有些撐不住了,可她還是脊背挺直的跪著,身子一絲都沒有傾斜。
黑暗席捲大地,夜幕降臨。
崔慍回去之後,莫森從新給他包紮了傷口,怕他不肯好好歇息,莫森給他餵了一些令人昏睡的藥。
他這一覺睡的很沉,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白日還是晴空萬里,入夜後天突然陰沉了下來,陰雲密佈將月亮遮擋的嚴嚴實實。
茅屋上掛著幾盞紅燈,微弱的燈光下,那些蛇通身閃發著碧綠色的光,雙目紅紅的幽光閃動,看著格外的瘮人。
一日粒米未進,又身受重傷,謝琅華早已體力不支,整個人全靠信念支撐著。
夜色漸濃,謝琅華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方幻雲抬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夜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這樣子怕是要下雨了。
果然,不過片刻,秋風席捲大地,天空落下雨來。
雨點又大又密,落在人臉上砸的臉火辣辣的疼著。
眨眼之間便把她們全部淋溼了。
秋夜已經涼了,在加上溼漉漉的衣裙貼在身上,謝琅華雙唇發紫,忍不住瑟瑟的抖了起來。
方幻雲也沒好到那裡去。
“方姑姑,你快些回馬車上吧!”隔著重重雨幕,謝琅華扭頭看著方幻雲說道。
“我陪著大小姐。”方幻雲輕輕的搖了搖頭。
夜沉與夜幕拿來傘來,擋在謝琅華與方幻雲頭上。
謝琅華一把推開夜沉擋在她頭上的雨傘,對著他說道:“把方姑姑帶回馬車!”
“大小姐,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先回去吧!”夜沉開口說道。
謝琅華固執的搖了搖頭。
她不走,方幻雲也賠她跪在雨中。
見她們不肯用傘,夜沉與夜幕也丟開手中的傘,跪在謝琅華與方幻雲身旁。
“倒是個脾氣倔強的丫頭!”華玥端了一杯熱茶,站在窗邊伸手接了幾滴秋雨,看著雨水從指縫漏下。
謝琅華死死地盯著那間亮著燈光的茅屋。
“跟我回去!”忽地,一把傘出現在她上方,替她擋去所有風雨。
謝琅華緩緩的抬頭朝他看去,漫天風雨中,他一襲月白的衣袍,因著披星戴月而來,臉上染著淡淡的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