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安靜的品著紅酒。
良久，百里朝軍掙扎了很久，還是開口問出了他一直以來想要問的那一個問題。
“這些年來，你……是不是很恨我？”
剛舉杯到嘴邊的百里鳴聽著百里朝軍的話一愣，然後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輕聲笑了一聲，只是在這聲輕笑，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無奈……無措……甚至還帶著幾分的不確定。
百里朝軍表面看似鎮定，可那微顫的雙手卻是出賣了他。他在擔心……在害怕……害怕著從百里鳴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個字。雖然他知道，或許事實就是他所想的那個樣子，可是，他就是……就是忍不住想要問出來。
可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影響，酒精的麻痺，今天的百里朝軍不同於以往的鎮定，忍不住就是想要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不計……後果。
許久，百里鳴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百里朝軍以為他不會給出任何回答的時候，拿起手中的紅酒杯一口蒙了那杯中的酒，屬於紅酒特別的香醇苦澀在口中瀰漫開來。
忽然，百里鳴開了口，淺淺的說了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麼一個不確定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是恨著的吧，如果不是因為他在媽媽逝世沒多長時間，就帶回來了新的女人，沾染了那所有著他美好回憶的那個房子。
如果不是因為隨之回來的還有百里泉，那個比自己只小几個月的什麼所謂“名義上的弟弟”。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後來的漸行漸遠……或許……現在的場面都不會發生。
他們這兩個血緣關係最深厚的人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現在這個局面。
可又或許是不恨的吧……
因為拋開所有因素不來考慮，不談，他和他，最最有關係的兩個人啊！
血濃於水……終是化不開。
聽到百里鳴的回答，百里朝軍嘆了一口氣。
終是……他也不知道……終是……他也不確定。
百里鳴看著百里朝軍的樣子，突然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他真的是老了。
以前兩人見面就互相不搭理，他也沒有仔細看過他的樣子，總之反正就覺得一切都與自己無所謂。
可現在，就現在而言，他們兩個人秉酒夜談，別人是秉燭而談，他們兩人卻是秉酒夜談，拋開了那一切所謂的外在因素，只憑著自己的心意說話。
現在就著暖暖的燈光一看。
才發現……原來他的兩鬢也和普通人一樣微白，那年輕時多情的桃花眼現在周邊也泛起了一絲絲的皺紋。
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觀，甚至為整個人增添了一種滄桑的感覺。
可不得不承認的卻是一個事實，他，老了。
原來一直以為是個超人，無所不能的他……也逃不開時間的考驗，也會老去。
甚至……死去。
這個念頭一想起百里鳴突然一驚。
他沒想到自己會想的這麼長遠，可忍不住就是這麼想了。
死去……死去……
他的腦海中只回蕩著這兩個詞。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