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端來一碗混沌,往桌上一放,說一聲“下一碗馬上便到”,便離開了。
任自飛畢竟了是孩子心性,悲傷過,嘆息過,一切的事便也不放在心上了,早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雙筷子在手,在桌上咚咚地敲著,見混沌端來,一把搶過,正要吃,卻停住了,有些不好意思,把碗推到顏墨面前,道:“師姐你先吃,我吃得快。”
顏墨將那碗混沌又推過來,道:“你先吃吧,我不太餓。”
又道:“盟,盟主,若你叫柒師姐為師孃,便不能叫我師姐了,輩分有別。”
任自飛道:“那叫什麼?”
顏墨道:“叫師叔。”
任自飛側頭想了想,道:“女的不應該叫師姑嗎?”
顏墨慘然一笑,道:“那是尼姑,就叫師叔吧。”
任自飛哦了一聲,道:“好的,顏師叔。”
顏墨道:“快吃吧。”
任自飛早已等不及,低下頭,嘴搭在碗沿上,筷子飛快地扒拉著,呼嚕嚕地吃了起來。
兩人吃畢,走到街上來,沿著街道出了城區,順著一條蜿蜒小徑繼續向前。
兩旁是成片成片的農田,莊稼長勢正好,綠油油的,偶見兩三個鄉民在田間勞作;牛在野灘上吃草;錯落有致的房屋分佈在田野上,炊煙裊裊,有幾個孩童正在玩耍,嬉笑之聲傳來。
走不多時,面前忽然出現了一片花海,綿延十數里,一望無際,各種花兒爭奇鬥豔,奼紫嫣紅,無數漂亮的蜻蜓,扇動著透明的翅膀,在花間翩翩起舞。
任自飛問道:“怎麼有這麼多蜻蜓?”
顏墨道:“虎嘯深山,狗吠柴門,蒼蠅逐腥臭,蜻蜓愛奇花,都是本性,是以祖師爺給本派取名蜻玉宮。走吧,快到了。”
任自飛問:“那玉字又是何意?”
顏墨想了想,道:“我也不知。”
走過這片花海,又進入一片梨園,梨樹掩映中,看到一處宅院。
說是宅院,頗有些委屈它,更像一座小城池,高大的院牆漆成紅色,頂上是綠油油的琉璃瓦,四角各建一座精緻的角樓,掛著綵帶燈籠,煞是好看。
走近了,看到一條小河,河上有座可供車馬通行的木橋,過了木橋,便到達院門口,有兩個持劍女子把守在院門口,她們看到了顏墨和任自飛,急忙迎上來,問道:“顏師妹你回來了,宮主她們呢?”
顏墨未答,問道:“柒師姐呢?”
兩名女子道:“在裡面!”
顏墨便領著任自飛進了院子,院子很深,一眼難見全貌,大大小小的房屋殿宇層層疊疊,從各處竄出幾個美麗婀娜的女子,圍住二人詢問:“顏師妹,怎麼就你一人回來了?這人又是誰?”
顏墨只是嘆息流淚,並不答言,早有人跑去通報柒慕兒。
片刻後,一個面相三十來歲的美婦飄然而到,問了顏墨同樣的問題:“怎麼就你一人回來了,師父她們呢?”
顏墨終於忍不住悲痛,撲到美婦懷裡,哭道:“柒師姐,師父她們,她們全都,全都殉難了!”
美婦柒慕兒如遭雷擊,僵在當場。
眾人哭過,柒慕兒帶著顏墨和任自飛回到一間客堂,各自入座後,互道別來情由,顏墨和任自飛將各種事情說了一遍,柒慕兒半晌無言,一雙美目中淚光流轉,臉色蒼白,嘴唇微抖。
顏墨咬牙切齒地道:“此生不除盡魔道,誓不為人!”
柒慕兒吞聲忍淚地道:“可憐師父和諸位師叔師妹,竟連副屍骨也沒留下。”
擦了擦眼淚,打起精神,正正神色,道:“顏師妹,且莫悲傷,我來問你,別的門派傷亡如何?”
顏墨道:“當時玉煙真人用私語術傳話與眾人,讓大家各自為戰,能保全幾個是幾個,是以我並不知別派情況,一路上只顧奮力飛行,也沒見著別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