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你那個機關箱,我也拿去看了,只是一些機括有所損壞,修起來倒是不難。”狄英說:“我看你的那些刀也所剩無幾,軍刀我是弄不來,但我自己給你打了兩把刀——時間緊迫,也只有兩把,你親自看看。”
狄英說著,從一旁桌子上把兩把帶鞘短刀拿了過來。
邱少鵠接過一把抽出,第一感覺就是輕,隨後發現,這是把二尺長左右的烏丸刀。
烏丸刀因其相比較雁翎刀更為圓滑的刀頭而得名,和雁翎刀不同,刀頭以及一部分前端刀背都有開刃,使之更適合連續快速斬擊。
似乎就是為了適應這個特點,狄英將它打造的格外輕便,使之甚至不過一節樹枝的重量。
從刀脊上,還能看出反覆鍛打折疊的痕跡,留下了如同浮雕般細膩的紋理,從中可以感覺到工匠的無數次敲擊對於力道的掌控,每一下都是一個工匠一生心血的積累。
狄英說他沒有軍鋼,那就只能用工匠千錘百煉的技藝,去彌補材質的不足。
所以狄英說“時間緊迫”也絕對是謙辭,按理來說,他能在上次見到邱少鵠後,這麼短的時間就打造出兩把如此費心費力的刀,已經令人歎為觀止。
“好刀。”邱少鵠感嘆道:“你為我打造這兩柄利刃,按理來說我不應再向你要求什麼。但我還是……”
“恩公但說無妨,”狄英乾脆道:“恩公對我恩重如山,區區兩柄鋼刀,不能償還萬分之一。”
“那我就說了,”邱少鵠道:“我的那把斷刀,你見到了吧?你能不能還原出它本來的刀型,然後修好它?”
對於烽龍刀的威力,這次邱少鵠有了直觀的看法。如果這把斷刀真的能修好,必然會大大增加對自己的幫助。
“這……”狄英說:“恐怕這非我力所能及,那把刀即便折斷,也是遠超我能力的神兵利刃,恐怕我終其一生,也打造不出一把相似的刀出來。但如果恩公有需要,我倒是能把它的應有的刀型復原出來畫在圖紙上,恩公拿著圖紙,他日若有機會,再請別的能工巧匠復原,也是可以的。”
“就先這麼辦吧,有勞你了。”邱少鵠本來就沒對這件事有太大希望。
等狄英離開這裡後,邱少鵠從床上起來,感覺身體好了一些,相比較外傷,他自身經脈的震盪才導致了更嚴重的內傷。那申氏醫館的郎中醫術也當真高明,他留下的藥邱少鵠檢查了一遍,無一不是對症下藥。
不過邱少鵠檢查祖一賢的藥,可不僅僅是為了驗證他的水平,更重要的,是避免對方下毒。
這幾乎成了他生存的本能,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能忍受數年如一日的那種從不吃任何有味道的東西、形同嚼蠟的飲食習慣。
此時在他背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銅鏡。
銅鏡光潔如冰,隨後籠罩上一層黑氣,在之後,是流動的黑氣凝結如紗,漸漸匯聚成一個少女的模樣。
邱少鵠在此刻才有所察覺,猝然轉頭,看到了那個嬌小的影子。
“憐墨?”他沒想到,對方居然真找到了自己。
……
“這……”
海港先英碑下,成赴先是對著石碑拜了拜。
全城供奉的先烈,也算是個可以祭拜的物件,自然也就在成赴先會施禮的範疇,畢竟他無神不拜。
隨後看著那些被押走的震康神宮的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很奇怪嗎?”成庭棟的菸袋冒著紅彤彤的火焰,說:“人只要有行動,總要有蛛絲馬跡。自從前段時間以來,潮門城各處總是在丟失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留了心,讓尋見績幫我去找城內許多乞丐問情況。畢竟城內的一些怪事,沒人比他們更熟悉了。”
成庭棟的話說的很對,訊息最靈通的,往往都是處於最底層的。
“然後呢,他們到底要做什麼?”成赴先毫不懷疑自己父親的能力,卻對於震康神宮的目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藏於朗國深山、卻和朗國律州部朝廷一直關係不和的神秘組織,難道也要幫助朗國襲擾昭國?
“還不清楚。”成庭棟放下了菸袋,道:“我剛抓到他們時,他們在測量海港的水深。”
測水深?
成赴先只覺得很荒謬。
震康神宮這群深山裡的狂信徒,什麼時候對大海感興趣了?
那是打算撈珍珠、還是捕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