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您有話直說。”霍天宇語氣平穩,但秦夢詩卻看到他大腿上交握的兩隻手,微微緊了緊。看來他真的很相信夏叔的卦。
夏川嘆了口氣,“你們不是我算的第一對夫妻,但卻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卦不準。以往這良緣孽緣我卦象一擺,就能明瞭。可今天,我算了兩次,卻還是難以斷定。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給你們增加負擔,但我還是決定告訴你們,我希望以後你們如果真的碰到什麼難過的坎兒,就想想今天,想想今天的決心。是是非非,全在一念之間。”
秋水打斷夏川,“老頭子,你快說結果吧,我都要急死了。”
“你們二人的生命軌跡,有太多的糾葛,早已纏在了一起。孰是孰非,難以判斷。凡事過猶不及,你們之間的緣分太深,愛恨情仇,恩恩怨怨,越往後走,越是一團亂麻。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浮出水面,何去何從,全看你們自己的心。”
秦夢詩本不想和霍天宇這麼快結婚,本來夏川的話給了秦夢詩一個很好得理由,若是她以此拒絕這麼快舉辦婚禮,相信霍天宇也不會說什麼。但聽到夏川的話,秦夢詩的第一反應不是開心,心更是無緣無故的沉了一下。
亂了的心,讓秦夢詩忘了去思考夏川的那一句“生命軌跡早已纏在了一起”是有多早。
秦夢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亂如麻。直到回了家,秦夢詩依舊是一言不發,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路上霍天宇也沒有問秦夢詩什麼,因為他清楚,無論秦夢詩說什麼,他都不會取消婚禮。與其吵的不歡而散,還不如閉口不言。
其實霍天宇也不清楚他為何如此固執,為何一定要娶秦夢詩。
愛麼?愛吧。
畢竟從少年時期遇到她,他就沒有忘記過,找了她這麼多年,就是想給她幸福,給她一個她最渴望的家。
可這是男女間的愛麼?
那晚之前,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霍天宇從沒有半分要和她結婚的想法。他只是想對她好,至於是哪種好,他沒想過。那晚之後,他們有了關係,他當然要對她負責,最好的負責方式,就是結婚,他照顧她一輩子。
既然是夫妻,他親她,抱她,寵她,吃錯霸道,都是應該的。可這些到底是來源於愛,還是因為她是曾經的那個女孩兒。霍天宇不願深想,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是麼?不論因為什麼,她都是他的,他也會對她好,這就夠了。
秦夢詩不知道霍天宇是小時候在她家住過的那個少年,但她能感受到,霍天宇對她做的一切,這所有的好,都不是因為他非她不可的愛情。所以秦夢詩才會慌,才會想逃避,因為這無緣無故的好,她怕有一天會突然地消失。也怕有一天這背後的原因被揭開,是她接受不了的局面。
更怕哪一天她飛蛾撲火的陷了進去,他卻完好無損的抽身而去。
這些,是今天聽了夏川的那番話,秦夢詩琢磨了好久才明白的。原來,這才是她不想跟霍天宇結婚的原因,不是怕被禁錮,而是不敢輕易觸碰愛情。
想起臨走時霍天宇的那句“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她都是我認定的老婆,從一而終,不會改變。”
秦夢詩決定,她不能再這樣糊里糊塗的下去,她必須和霍天宇說清楚。因為沒有哪個女人對愛情的沒有期盼的,也沒有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一場莫名其妙的婚姻。
“霍天宇,我們談談吧。”
霍天宇報紙中抬起頭,看向門口的秦夢詩,思考了兩秒,疊起報紙淡淡道:“進來吧。”
秦夢詩一邊往裡面走,一邊抬眼打量屋裡的擺設,“這還是我第一次進你的書房。”
“感覺如何?”
“嗯,像電視劇裡寺院中的藏經閣,濃濃的書香之氣撲面而來,我都有點不敢靠近了!”秦夢詩吐了吐舌頭。
不是她誇張,是霍天宇將書房佈置的古香古色,就像進入了古代名門貴族的書齋一樣,和客廳的歐式裝修完全是兩個極端。
秦夢詩不懂木料,但她能聞到一種草木的香味,暗紅色的書櫃有七八排,只第一排的書,《孫子兵法》《資治通鑑》《二十四史》等,秦夢詩就只在書店見過,從未翻開過。對她來說,這些東西太晦澀,太深奧,不是她能看懂的。
霍天宇笑,“只是書多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神聖。”
“這些書,你都讀過啊?”秦夢詩在霍天宇對面的實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眨著星星眼望著霍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