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獸面前放著一件疊好的人類衣裳,從姿勢來看,生前應該是坐在枯樹下死去的。
柳子桑微微一愣,心中忽然明瞭,輕嘆口氣:“變回本體也沒能逃出去嗎。”
衣裳是件墨青色男子勁裝,與石靈蛙的灰青服飾不同,勁裝顏色更為深沉穩重。
衣紋邊緣飾著暗金線條,幹練之中透著一絲華麗,護肩護腕一應俱全,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所制,即便暴露在毒障中這麼久依舊嶄新如常,熠熠生輝。一看便知是難得的好東西。
衣服的原主人搞不好是什麼大妖族的公子哥,這麼精美的衣服柳子桑在嵐橋鎮是沒見過的,哪怕是邱義穿的也比這件衣服差了些。
相比之下,他穿的衣服實在有些寒酸了。
“嗯?這裡好像有塊布。”柳子桑不經意地掃過地上的衣裳,忽然發現夾縫裡露出一角不太尋常的綢布。
抽出來一看,這哪裡是什麼綢布,而是一封以血寫在布上的書信。由於時間久遠,血跡已經乾涸,但仍字字觸目,由此可見,當時寫下書信之人該有多萬念俱灰。
信中字跡工整,頗為蒼勁有力,應是男子所寫,其中內容也證實了柳子桑的想法。
“我乃東荒玄甲龜內族子弟藍辛。遊歷大荒時因貪圖一時之快和人打賭闖入毒雲澤,不曾想竟命喪於此!心有萬般不甘,自知命不久矣,若是此信被有緣人拾到,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閣下替我做一件事,在下願以此寶衣相贈,藍辛萬分感激……”
看到此處,柳子桑眼中掠過一抹震驚,沒想到那個數年前有名荒靈境高階巔峰的高手隕落在毒雲澤的傳聞竟是真的,這藍辛恐怕就是那名隕落的高手。
“閣下若途經東荒,請將在下懷裡的玉佩交給玄甲龜族內一名叫藍雨的女孩,告訴她藍辛已經……叛逃家族,永不回去!讓她……不必再等,也不必再尋!”
“這件寶衣乃是玄甲龜族用深海寒鐵精絲製成,是件難得的寶物,可抵消荒靈境強者一成功力,現贈與閣下。若閣下能將話帶到,我藍辛九泉之下感激閣下大恩,多謝……”
字跡越看到後面越是潦草,藍辛在寫的時候恐怕已經身受重傷,寫到後面已然力竭,以至於,那個“謝”字柳子桑看了許久才勉強辨認而出。
柳子桑怔怔望著龜骨,一時感慨萬分,似乎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將衣裳扒到一邊,摸索一陣後找到一枚龜紋玉佩,玉佩上繫著個精緻的水藍香囊,不知是用不知用什麼香料制的,依然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就是這個了吧。”柳子桑喃喃自語,將玉佩用綢布包起塞入懷中,對地上龜骨鄭重道,“你我雖素不相識,我也不知道玄甲龜族在哪,不過若是有機會去東荒,我定會將此物帶到。”
臨走前柳子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經過這些日子的戰鬥早已變得破破爛爛,獸皮裙上也破了個雞蛋大的洞,露出光溜溜的屁股蛋兒。若是再拿個破碗,看起來就和要飯的沒什麼兩樣了。
柳子桑臉上一紅,不記得褲子什麼時候弄破的,多多居然不提醒自己,莫非他對自己的屁股有什麼特殊癖好?
想到此處,柳子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確實需要換一件衣服了,毒雲澤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買衣裳顯然不現實,再說了他也沒錢,再便宜的布衣他也只能乾瞪眼。
至於打獵,也不行,這裡只有毒物,獵得的獸皮無一不帶有毒素,沒法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於是,柳子桑倒也不拘謹,大大方方脫下舊衣換上藍辛給的衣裳。
衣服意外的合身,換上後柳子桑幾乎像是換了個人,直接從一個鄉下土包子變成了某個妖族的闊氣少爺!柳子桑很滿意,他覺得如果現在去鎮上蹭飯,不給錢恐怕也能蹭上一頓大餐。
回到帳篷,多多見柳子桑平安回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本想要說些什麼寒暄慰問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柳子桑,你怎麼才回來,我以為你死在毒雲澤了!”
聞言,柳子桑臉上一陣抽搐,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就抄起拳頭就揍上一頓了:“臭土猿,什麼叫我死在毒雲澤了,你很希望我死嗎。”
明知自己失言,多多嘴巴還犟得很,撇撇嘴道:“你這不是好好的嗎,沒有缺胳膊少腿,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那是我命大,差點就回不來了!”
當下,柳子桑簡單說了一遍遭藍毒蟾蜍襲擊後講起的經過,又將藍辛一事告訴多多。
沒想到多多得知柳子桑可能要去東荒直接跳了起來:“你要去東荒?你知道東荒在哪兒嗎你就答應,我們這兒是南荒,在大荒最南邊,東荒在四海之濱,距離我們這足有數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