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點,龍城到海城的火車開始檢票,趙紅兵和大國提起大包小包走向掛著海城方向車次的候車點。
離發車時間尚有三十分鐘,旅客早已排成一條擠擠攘攘的長龍,穿著鐵路制服的車站管理人員罵罵咧咧地叫嚷著維持秩序。
大國一雙眼睛探照燈似地在人群中掃射一遍,便發現了目標。他用肘彎捅了捅趙紅兵,涎著臉,眉飛色舞,說:“待一會保準你大吃一驚,咱們豔福不淺哩!”
趙紅兵說道:“搞什麼古怪?”
大國嚥了口口水,手指著前面,低聲道:“前面不遠那一男一女,那男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那女的,媽呀!真他嗎的比電影明星還漂亮,讓人看了還想看!”
趙紅兵順著大國手指看過去,心裡騰地跳了一下。他後世經商做生意,走南闖北,也見過一些大場面,令他感到驚訝的女人,這還是頭一次遇到。
這一男一女兩個人顯然是不願摻和到你推我攘的排隊行列,站在一旁。男的年齡大一些,四十多歲光景,個子不大,精瘦身材,一身鐵灰色西裝,絕非凡品,腳下一雙鋥亮皮鞋,竟是趙紅兵昨天在五一商場見過的法國名牌“華倫天奴”,兩千多元一雙呢。這男人小眼睛,高顴骨,咧著嘴,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黑黃牙齒,典型的東廣人。他若非站在這年輕女子身旁,絕對不是大國所說的醜陋不堪。那一身行頭,手指上碩大的金戒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大款,讓人不敢怠慢。
這女子二十剛出頭,美得讓人眩暈。她大眼睛,長睫毛,長長的披肩黑髮梳理得整齊光亮;身材高挑,裡穿一件墨綠色開司米厚連衣裙,外套一件銀白色短褸,領口系扎一條黑底白碎花絲質高檔圍巾;腳下一雙鹿皮小方頭六寸皮靴;耳垂上鑽石墜子發出耀眼的光芒;bai嫩的柔荑扶著肩上挎著的坤包,卻是沒戴一粒寶戒。
人群中其實有很多人在偷偷看這位漂亮的小姐,只是他們心存自卑,不敢直視,只偷悄悄一會看一下,又假裝眼睛轉向別的位置,一會又偷偷看一下,包括女人飢渴症患者大國也是如此,唯獨趙紅兵面色平靜,神情淡然,以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她,女子心有所感,頓時將美眸投來,兩人視線相接,趙紅兵笑了笑,不再看她。
恰巧這時人群湧動起來,候車大廳的廣播播出:“各位旅客,前往海城方向去的165次列車開始剪票進站了,列車停靠在二號站臺……”
龍城到海城要30多個小時,趙紅兵買的是臥鋪,他已經習慣了後世的舒適和享受,真受不了30多個小時的坐票,大國心疼錢,執意自己坐硬座,趙紅兵便說兩人輪流著休息,充分利用起這個臥鋪。
放好行李,趙紅兵拉了大國到自己的下鋪聊天。
對面臥鋪三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機關幹部,穿清一色的黑呢子中山裝,一人有一隻最流行的嶄新密碼箱,日本“皇冠”牌的,說話濃濃的關中秦腔。如果趙紅兵沒猜錯,定是參加了什麼會議之類,密碼箱是會議紀念品。
不一會,又來了兩個身材窈窕的姑娘,是趙紅兵中鋪上鋪的旅客。
這兩個姑娘打扮入時,一看就是那種大城市的女孩,不過一個姿色平平,一個倒是很漂亮,大國眼睛盯著人家,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兩人各拉著一隻粉紅色旅行拖箱,精緻漂亮,也是龍城商場裡沒見過的款式。走上前來,一陣幽香,沁人心脾。
三個關中大漢可能從沒見過如此裝扮靚麗的年輕女子,一個個目瞪口呆,循規蹈矩地坐在對面下鋪。
趙紅兵是下鋪,那兩張票是中鋪和上鋪。兩位女子看了看高高的陡窄上鋪,臉上流露出為難神色,姿色平平女子讓漂亮女子睡到中鋪,自己爬上鋪,而那女子不同意。
趙紅兵也覺得不太妥當,他生性憐香惜玉,最見不得女人遇到麻煩,於是插言道:“我看這麼著,我到上鋪睡,兩位小姐睡中鋪和下鋪,至於誰睡那裡,你們自己定。”
“這不可以!吾老好額,吾……我睡上鋪也可以……”漂亮小姐急了,連海城話都出來了。
姿色平平感激地看了趙紅兵一眼,對同伴笑道:“儂身體不舒服,就依這位先生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