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冷,硬硬朗朗,雖然緊張,依然是磊磊落落一個少年郎。
演唱會負責人也是很勇敢,這些人的歌,其實真的不算大眾,尤其竇維這些歌,根本沒法兒大合唱,也很難跟觀眾做互動,更不要說竇維也不是那種會和觀眾互動的人,那時候就敢開這麼一臺。
高階動物之後,是“噢乖”,說到這兒要感慨一下,當時的竇維真的太可愛了,因為一開始他就忘詞兒了,而且非常明顯的。
“沒有一個能感到溫暖的家,從來都是擔心和從來都是害怕”這句他就是混過去的。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不過說正經的,竇維明顯緊張了,以前肯定沒演過這麼大的場子,所以這幾首歌發揮的都沒有錄音棚好。
竇維介紹樂隊成員也是特別清冷簡潔的風格,給竇維伴奏的這些人裡,宋錚印象最深的就是鼓手王嵐,他也超載的鼓手。
超載三年磨一劍,到96年才出第一張專輯,王嵐和李沿亮於是也沒少幫其他人伴奏,有人說王嵐是最帥鼓手,此言不虛。
在宋錚看來,大概只有在王妃的唱遊演唱會里,為她打鼓的竇維本人可以與之一較了。
竇維之後就是張儲,在演唱會VCR裡,他說了“荒謬的感覺”大概得有三四次,給人的感覺,他就是那種特別愛琢磨的人。
他唱的幾首歌裡,宋錚最愛的就是螞蟻,實際上整場演唱會真正走向高.潮,還是要到何永出場。
那個時候的何永還不像現在這麼胖,非常乾瘦的一個小青年,他的表演對於整場演唱會的經典化功不可沒,甚至可以說,沒有何永,這場演唱會不會成為一代經典,不會在這麼多年後依然被津津樂道。
他一共演唱了四首歌,姑娘漂亮,垃圾場,非洲夢,鐘鼓樓,每首都貢獻了極精彩的表演,全都令人印象深刻。
姑娘漂亮這首歌,其實實話說氣質是蠻“吊絲”的,表達了底層男青年對於拜金女青年的控訴。
我沒有房子車子,只能騎著單車帶你去看夕陽。
歌曲結尾那一問也是平地驚雷:交個女朋友,還是養條狗?
但是因為唱歌兒的人是何永,這歌兒都變得可愛起來。
何永是整場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有和觀眾互動意識的歌手,大概張培人也發現了何永在舞臺上相對外向一點,所以感謝贊助商這些話也交給何永來說了。
在唱姑娘漂亮的時候,何永不僅非常有現場意識地向臺下喊,香江的姑娘們,你們漂亮嗎?還讓觀眾和自己一起合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何永的吉他手,當時在面孔樂隊的歐歌,和何永一樣都是舞臺瘋子,一上臺就high到沒邊兒。
當時的何永穿著海魂衫,繫著紅領巾,他這身兒裝扮已經成了一個懷舊符號,時不時來個麒麟跳,貢獻了94紅磡非常經典的一個畫面。
一頭長髮甩上天,穿超短褲露一大截大腿的歐歌,則是演唱會的另一道風景。這倆人一起,帶來了國搖史上空前絕後的騷氣表演。
中間有一段兒何永唱到酣處,蹲下身來,把吉他放到歐歌胯下彈奏演唱,真的是~~~~~~~~
這大概才是現場表演的意義所在。
然後,何永的鐘鼓樓,是全場毋庸置疑的最高.潮。首先,鐘鼓樓這個歌,就像個隱喻一樣,是新舊更替,也是原有生活秩序無可避免地被迫受到改變,既是全面市場推進現代化的中國,也是如曇花一現般的中國搖滾。
其次,鐘鼓樓這首歌裡有著名三絃兒演奏家,何永的父親,何玉生老爺子手拿著三絃兒坐在板凳兒上,在紅磡體育場和兒子一起演奏一首搖滾歌曲,有一種非常奇異的火花被碰撞出來。
是傳承,也是革新。
最後,也不得不提,吹笛子的是竇維,清冷又桀驁地往那兒一站,真的是人如玉。
何永介紹他的時候,蹭到他身邊兒跟他玩鬧,竇維就不像歐歌一樣和他一起來勁,繼續面沉似水地吹笛子,整個禁慾硬氣的感覺,太令人心動。
最後登臺的是唐朝,雖然宋錚和唐朝的人不熟,不過,唐朝的歌他都很喜歡,丁五的音色很特別,跑調兒跑得太狠了,就成了獨樹一幟的率性唱風。
但非常可惜,在紅磡,唐朝只唱了飛翔鳥和選擇這兩首歌,而且飛翔鳥唱的時候,明顯緊張了,沒揮灑起來。
總的來說,94的紅磡,就像是夢一場,不是可以預測、可以複製的成功,是帶有太多偶然同時發生的現象,也記錄了很多人或許已經不願回首的青澀歲月。
那場演出,早已經被畫上了經典的符號,成為了中國搖滾音樂不可磨滅的一個重音,因為當全世界都認為中國人還不知道搖滾樂為何物時,那一代搖滾精英向世人證明,中國人不但知道,而且還玩了,不但玩了,還從技術上融入了民族音樂,從內容上融入了華人文化。那是在一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背景,發生的特定的事件,這樣的時間和背景具有唯一性,所以,那是經典,更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