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新片挑選女主角,宋錚首先想到的就是張婧初,她有舞蹈功底,演打戲應該不費力,可問題是張婧初的長相不容易被歐美觀眾接受,他這部和獅門影業合作的電影,主要的攻略物件就是歐美地區,女主角不搭調,到時候,觀眾肯定不買賬。
同樣的道理,周訊也被PASS掉。
國際章倒是一個好人選,在好萊塢有一定的名氣,能拍打戲,可是一來身價太貴,二來人家估計也看不上他一個好萊塢新人執導的動作片,再者,宋錚還挺煩這個女人的。
再有就是範兵兵,可是範爺剛剛在國內開啟局面,在國際上就是小菜鳥一隻,最為重要的是,宋錚實在是不想招惹這個女人,能躲就躲。
看著紙上眾多女演員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的被化掉,到了最後,宋錚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至於自家媳婦兒,宋錚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演技太LOW,還懷著孩子,怎麼演啊!
成名演員不行,難道要選一個新人。
想到新人,宋錚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名字。
湯維!
宋錚上輩子非常欣賞的一個大青衣,一個在氣質上能夠HOLD得住任何角色的女演員。
單論顏值的話,國內好些個花旦,刀馬旦,青衣分分鐘都能把湯維給爆成渣渣,可是要論氣質,國內的女演員還真就沒有幾個能殺的過她。
湯維給人的感覺屬於那種非常奇特的型別,她無論置身何等境地,皆能不疾不徐,篤定以待,即便內心再波瀾起伏,一片廝殺,她都能在掩蓋好兵荒馬亂後,從容出發。
如果說任何女人都能被固定在某一種型別範疇的話,那麼湯維就屬於那種不能被定義的,因為她有千百種樣貌:晨曦中醒來的慵懶,暮色四合時的傷感,陌生人面前的拘謹,愛人眼中的玲瓏,少女時的一抹春意,成熟後的萬千錦繡,她就像是在人們面前徐徐展開的,一幅參差多型的水墨丹青畫卷。
看著並不驚豔,但是那種舒服的感覺,卻能在不經意間沁到人的骨子裡去。
現在的湯維還籍籍無名,事實上,在出演那部幾乎讓她“身敗名裂”的《色•戒》前,她的演藝經歷乏善可陳。
或許她最開始從來都沒想過要從事演員這個角色,因為最初她的選擇是導演,一直到2001年,臺灣戲劇之父賴生川來到中戲做客席講座,院裡選中當時導演系的幾名學生參與排演,湯維飾演的是五號病人的妻子。
她扮演的角色雖不驚豔,但對於人物超乎年齡與閱歷之上的深刻領悟,以及踏實穩健的颱風,讓賴生川對其青睞有加。
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湯維真正喜歡上了表演。
2005年,話劇《切•格瓦拉》復排選角時,湯維被推薦給導演楊亭,楊亭認為湯維氣質乾淨,有劇中女戰士需要的清爽與英氣,因此選定她出演正方女一號。
後來楊亭帶著湯維去韓國演出《切•格瓦拉》,她的腳扭傷了,卻沒有告訴任何人,簡單處理完畢,堅持把幾場戲演完,為了珍惜這次彌足珍貴的機會,她還把戲劇節所有的話劇都看了。
施施然,淡淡然,在別人那裡需要一驚一乍完成的事情,在她這裡就這樣被輕輕帶過,正是因為這種處變不驚,即使是後來因拍攝《色•戒》而引發的雷霆萬鈞,也最終被她波瀾不驚地消化掉。
2007年,她參演李桉導演的《色•戒》,在她的演藝生涯裡,這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標誌性事件。
李桉,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一旦執起導演的話筒,便猶如“魔鬼上身”,在啟用湯維前,他讓湯維去魔都熟習戲中所需要的各種技能:唱蘇州評彈、學打麻將,而後又分別在燕京和香江進行魔鬼式訓練,穿旗袍、看電影、苦讀各類相關資料,每天近10個小時、歷時3個月集訓之後,李桉首肯,這才答應與湯維簽訂演出合同。
《色•戒》拍攝期間,一共拍了118天戲,其中114天都在拍湯維,李桉慧眼識才,亦冒險博弈,把整部戲的成敗都押在湯維身上,她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除了全力以赴。
電影公映後,她絲絲入扣的細膩表演,受到業內人士和眾多觀眾的一致好評,影片亮相威尼斯影展時,獲得最高大獎——“金熊獎”。
隨後的第44屆報道金馬獎上,湯維亦眾望所歸,斬獲最佳新人獎。
但盛名有時就是一把雙刃劍,讓湯維在拍完《色•戒》後先享隆遇,再受重創,《色•戒》在成就她的同時,也輕易將她此前的成績輕輕抹去。
湯維的過往無人提及,彷彿她是一個空降兵,直接落到了金馬獎的頒獎臺上,送給她的形容詞都是幸運、機遇,這些與自身努力無關的字眼。
或許湯維的確很希望成名,但顯然不是以否定自己的付出為代價。
2008年,湯維遭遇全面封殺,事業完全停擺,那年她28歲,女演員的黃金時期,前途未卜,命運難測,遙遙無期的出頭之日,甚至從此或將萬劫不復。
後來,在經紀公司的安排下,她帶著全部身家去了英國,在異國他鄉,她將一切清零,衣著素樸,低調行事,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那個在大銀幕上嫋嫋婷婷、風情萬種的王佳芝,也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那個一夜之間聲名鵲起的湯維。
拋卻浮名,湯維將自己完全沉潛下來,悉心學習舞臺劇,甚至不介意去街頭賣藝,並透過當羽毛球陪練掙得所需學費。
有人碰到彼時的湯維,驚訝於她一以貫之的淡定平和,眉宇間沒有愁雲慘霧的蕭索,沒有被打倒在地的怨懟。
為什麼要將一切都寫在臉上呢?
這世間波瀾,這命定劫數,若無法逃過,就讓它如夜空裡的流星在黑暗中劃過,所有的傷痕都只刻在心上,疼也好,痛也罷,隱而不置一詞,更不必昭彰於天下。